白正走出房间,见大堂只坐了几个随从,他和隋家并不太熟,但他一贯是个自来熟,三言两语的功夫就和这些人打成一片了。
过了许久,才见“哥哥嫂嫂”一前一后走出来,嫂嫂一看就是净过脸的,眼角微红,越发的楚楚动人,至于哥哥么,换了一件袍子,衣领处还围了一圈兔毛。
他的眼神不对劲儿起来,也不和随从胡扯了,坐到兄嫂那一桌,眼神在二人身上打量了几个来回,暼向隋青崖的目光哀怨极了。
趁着林馥离开,他拉着隋青崖走向了一处僻静的角落。
“不是,潜安,你俩在楼上的动静可真够大的,说好了朋友妻不可欺的,你俩可别假戏真做了。”
“什么朋友妻有的没的,我俩干什么了?”
“干了什么你心里清楚,林馥是默之的未婚妻,虽然只是挂了个名头,那也是朋友妻,你这样,回京之后对得起他么?”
“怎么就扯上他了,我和林大人清清白白,什么也没。”
门口传来一阵轰动声,原来是林馥拿酒回来了,隋青崖出门之时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美酒,他们早已眼馋的不得了。
隋青崖顺势脱身,拿起一坛酒倒满杯子,举杯,“今日,隋青崖多谢各位壮士护我至此,有幸同路,青崖之幸,干杯!”
旁的话,隋青崖也不能多说,早在出发之前,隋青崖就已经把其中利害关系讲明,他们此行,为的不是加官进爵青史留名,只不过是义气所至。他们也没有亲朋在通州,他们中不少人没读过书,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但是他们还是来了。
此去,山河无归期,乡路迢迢,英魂不返乡。
“敬隋大人!敬林大人!”
“敬隋大人!敬林大人!”
小小的一间驿馆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声音,林馥和隋青崖被人劝着喝下了不少酒,脸颊似火烧一般,白正没有参与其中,这一晚总要留一个清醒的人,他遥望天边明月,心里默默念道,父亲,您看到了么,还有人记得通州,通州百姓也记得您。
不知喝了多少酒,隔天醒来,林馥头昏昏沉沉的疼,她打开洗漱过后,打开房门,不见一个人影,她去后院热了些水,驿丞死了,这几天他们的饭食都是自己动手的。
“里面的可是林家妹子?”
说话的是一个英姿飒爽威武雄健的女将军,右眼处有道疤,身量高大,在她身后的隋青崖和白正硬是小了一圈。林馥不常做饭,现在脸上被熏得黑一块白一块的,滑稽可笑,但是她一见到那位女将军就笑了,像乳燕投林一样跑过去,女将军单手拎起她,抱着她转了一圈才放下来。
“长高了,就是体重还一样,像只小鸡仔一样。”林馥听到这话羞红了脸,又打湿了帕子重新擦了脸。
“楚姐姐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们找到灾银了,怕一路不太平,所以想着来迎一迎你们。”
楚家军驻扎地离通州不远,通州大雪对他们也有不小影响,军营里还有一点干粮,但是不够,而且得将士先吃,将士死了,敌人就会一路打过来。
“从北狄王入京开始,胡羯部就不安分,一直蠢蠢欲动,现在只等楚家军饿死,他们就可以畅通无阻,一路南下。”
“粮食和钱不日就要到了,还劳烦将军稍等片刻。”
楚岚知道钱粮的内幕,隋青崖也就敞开了说,他们离京不能带太多东西,只带了一部分,剩下的钱粮都是以白家的名义带出来的,现在已经到了路上。
“多谢首辅大义。”
一时无话,连最玲珑的白正也变得格外沉默起来。
“听说林大人和楚将军是旧相识,怕有不少话要说,我们二人就不打扰了。”
林馥拉着楚岚回到了自己房间,楚岚摸着林馥的发丝,又看她气色还好,没有被寒风吹皱了脸,心里见到她又高兴,她常年住在军营,和妹妹不亲近,和母亲也没有多少话说。
“你长得越来越漂亮了,阿娘见到你一定高兴,她还给你做了一件北边的新裙子,回去换上让我瞧瞧。”
“楚姐姐,我听说楚家新认了一个小姐,是怎么回事?”
若是旁人的事,林馥也不爱听,但是她和楚姐姐一直有书信往来,乍听到这个消息,吃了一惊。
“阿娘生我二妹妹的时候边关来犯,我和阿爹哥哥都去打仗去了,府里乱糟糟的,那些姨娘胆子也小,不小心把二妹妹抱错了,前几个月有个来寻亲的女子,阿娘一见她就知道她才是亲生的,但是毕竟养了二妹妹许久了,楚家也不是养不起,干脆阿娘做主都留下。”
“楚家好歹是高门大户,怎么可能谁都把小姐抱错,而且,十几年不知道,偏偏现在知道了要回来认亲了。”
“是我阿姆做的,她和母亲同时有孕,但她生下来的孩子身子骨不康健,她才起了这个心思,她上个月离世了,去世之前,把这么一段往事告诉了我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