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跪在她的身边,轻轻拍打她的肩膀,焦急的声音带着隐忍的哽咽,一遍一遍呼喊着她的名字。
激烈的打斗声,金属碰撞声,混杂着各种物体断裂的声音,在耳旁错乱地响。
留下来看守的几个黑衣人,伴随着沉重的闷哼,轰然倒地。
狠毒的咒骂,凄厉的惨叫,接踵而至,撕扯残留的意识。
紧贴在水泥地面上的脊背,像是置于锐利的刀阵之上。
泛白的指节颤动,她缓缓睁开眼睛。
乔歆染的脸,闯入逐渐清晰的视线里,有从死水中逐渐复苏的生气。
撂倒一个企图从后方偷袭的人,苏则将秦浅背起来,穿越一地的哀嚎,走向集装箱外的越野车。
汽车在摇摇晃晃中行驶,秦浅靠在乔歆染的肩膀上,冰凉的手指被紧紧握在潮热的掌心里。
气氛安静。
她睁着双眼,惨白的脸上,嘴唇干裂出血,空洞的目光长久凝滞在同一个方向。
灌木丛立,道窄崎岖。
颠簸了许久,视野仍未见开阔。
车内开着空调,温度调置在恰好的强度,身体在时间的流逝中渐渐有了些暖意。
她艰涩开口,问:“几点了?”
乔歆染看了眼手机,眉间的凝重散不去,“四点多。”
“去耀星。”
“什么?”
“我要去面试。”低哑的声线稍稍提高了音量。
乔歆染霎时间拧眉,“秦浅,你疯了。”
疯的不仅是秦浅,还有苏则。
反对声还未停歇,苏则已经在不声不响中,掉转了车头。
上车前说好的去最近的医院,被他抛在了脑后。
乔歆染立刻冲前面的座位斥道:“榆木,你又在发什么神经。”
榆木,是因为她懒得再加两个字。
一路上,苏则跟她说过的话屈指可数。
他身手矫健,形迹不定,寻找秦浅的过程中,她好几次被他丢掉。
最后一次,他一溜烟就不见了,她在一堆集装箱前像无头苍蝇一样搜寻,回回扑空。
她手足无措,站在迷宫一样的岔口之间徘徊,依稀听见某个方向传来惨叫声,拔腿跑过去,才看到已经被他救下来的秦浅,和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人。
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小年轻,长得眉清目秀的,却总是我行我素,不把她放在眼里。
乔歆染本就憋了火,此刻更是满得要溢出来。
“你聋了?还是脑袋被门夹过了?”
“秦浅现在受伤了,你也不清醒吗?”
“你这根不开窍的榆木!气死我了!”
“去医院!”
乔歆染已经气到脸色铁青,那边愣是一个反应也没给。
越野车行驶在蜿蜒的道路上,不断有枝杈划过车窗玻璃,发出呲啦的声响。
秦浅撑住车座,从乔歆染怀里坐起来,“歆染,我现在没事了。”
乔歆染别着脸,没有理她。
秦浅握握她的手,“歆染,你不是说让我抓住机会,不要再错过吗?”
“机会可以创造,命没了还能再来一次吗?”
乔歆染眉心紧锁,脱口而出,随后又在突兀的沉默中僵了瞬,心有余悸地看向秦浅,“秦浅,你听我的行不行?你受伤那么重,面试的时候晕倒了怎么办?”
秦浅抿抿唇,柔声说:“你也知道宋尧的脾气,这次我爽了约,他就不可能再给我第二次机会了。”
乔歆染面色微沉,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最后被她化作一个无声的叹息,“你现在去,根本就赶不上。”
“能赶上。”
苏则终于说了一路以来的第一句话,镇静的声音插进来,砸下的全是玻璃碴子。
乔歆染气极了,扬头就要怼过去,却在撞到秦浅凄怆的目光时,生生压了回去。
她还是败给了秦浅,败给她的固执。
这么多年的交情,她从没赢过。
她不是不明白,固执会害人,而且不浅,可总会于心不忍。
车速无形中变快,拐了一道弯后,驶上平稳的马路。
乔歆染帮秦浅擦去脸上的灰尘和血渍,简单化了妆,打理好头发,虽然无法完全掩盖憔悴的气色,但是看上去干净了许多。
秦浅乖顺地待着,偶尔在她无奈又不忍责怪的眼神中,给她一个安慰的目光。
秋天的黄昏来得格外早,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起了风,淡薄的余晖印在天际,轻拢一世的安宁。
乔歆染脱下自己的大衣穿在秦浅身上,放下她鬓角的头发,遮住脸上的红肿。
磨蹭几句之后,把她送进了耀星。
直到那道萧索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再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