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人仅是站在床头遮挡住了屋外透入的月光,似乎低头凝视着她,一团黑影看不清脸,过了一会儿陡然俯下身来毫无征兆地吻上了她的唇。
很冷,就像是冬季里的冰水,寒气扑面而来,将她的睫毛都冻住了似的,但这些不过是她的幻想,她被人捏着下颌抬起了脸庞,失去血色的嘴唇被撬开,不知道那人到底往她嘴里塞了什么,一股带着不知名香气的东西渡入了她的口中。
她不敢吃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她连这人是谁都不知道,轻微的挣扎也无济于事,那人强迫她咽了下去。然而吞下去的那一刻,她的身体违背她的心理,原本动不了的双手缠绕上了那人的脖颈,像是尝到了什么大补之物,拼命汲取着,而那人毫不吝啬地揽过她纤弱的背脊,和自己更为相贴。
“不急,都是你的。”
那道声音从唇齿间轻轻吐出,辛云容一时觉得熟悉,还未来得及深想,衣领处一凉,冰冷的物什贴在脖颈上,她想要睁眼去看,眼睫上被人轻轻拂过,“睡吧。”
等到辛云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凌晨,睁开眼看向四周,哪有什么人?
昨天难不成只是做了一个梦?
感觉脖子上有什么,辛云容低头一瞧,一根红绳坠着什么钻进衣领,手指勾住一扯,被暖热的一块玉珏出现在眼前,不过拇指大小,却生的漂亮移不开眼。
这东西来历不明,她想要摘下来却怎么也弄不下。
昨晚有人进来了,辛云容的记忆一段一段的,拼凑起来断断续续,只依稀记得声音耳熟,她疑心是出门未归的夫君,见到孟鸿卓走进急忙将玉珏塞了回去。
青年端了盆走到她床边,撸起袖子替她拧干脸帕,看她发愣便问起:“可是有哪不舒服?”
小娘子看着浩然正气的表哥,又觉得不可能。
若真像表哥所说夫君是鬼物,那他必然是不能如此简单走进这道观的。
那又能是谁呢?辛云容动了动手腕感受到变得灵活的身体,似乎比之前还要强健些。
孟鸿卓等道观弟子在山上寻觅了一夜,至天半亮才一无所获地下了山。他心有不安,看到云容安然无恙只叹自己想太多,今日看着她面色较之前红润,也没多想。
清正的脸庞上还带着山上清晨的雾气,他的睫毛上都沾染了一些,琥珀色的眼睛比天上的云还清明端正,好一副道观子弟的清朗模样。
“昨夜有鬼怪入侵,”孟鸿卓脸色不变,上下打量了穿戴整齐的辛云容,似又解释,“你无事便好。”
小娘子自知在道观里身份尴尬,平日里那些颜色娇艳的衣裙一并收起,换上了道观里的靛蓝弟子服,虽孟鸿卓请人裁剪了一些,对于身形纤细,弱柳扶风的辛云容来说,还有过于宽松了。
她怀了孕,腰上系着带子也没敢用力,尽管如此,那细细的腰一眼看过去也盈盈一握,身姿婀娜,转过那张芙蓉脸隐约带着点不知疾苦的天真稚气,娇俏可人的,孟鸿卓抿着唇一言不发,想着肚子里的那个孽种又激起心中火气,待他捉到那东西,非要……
眼底的戾气尽数掩藏,他替辛云容扶正了脑后的那根木钗,她自个儿梳了个妇人髻,还一副当自己嫁了人的模样,脸颊难得的透着粉,不似之前那般没生气。
孟鸿卓讶然,伸手替她把了今日的脉,一夜之间表妹的身体比平日里健壮许多,心中诧异但也没问出口,只当是这几日观主给的调理汤药起了作用。
被孟鸿卓一打岔,云容把身上多了块玉珏的事给忘了。
这一日,观主喊了她过去。
殿内正中央供奉着香火,不知是什么做的,她刚踏入正殿嗅了一口,大脑都清明了不少。
“观主。”
辛云容学着孟鸿卓恭恭敬敬地拜了一拜,青年站在一旁,似是刚练体回来,饱满的额前渗着细细汗珠,此刻眉头紧锁,似有心事。
观主抬手接了她的礼,“近日身体可好些了?”
辛云容看了孟鸿卓一眼,恭敬回答:“回观主的话,好多了。”
等了半盏茶时间,观主从她平坦的肚子移开了视线,似是发现了什么叹了口气:“罢了,鸿卓上前来。”
孟鸿卓俯身上前:“观主。”
“观中不宜女客久待,若放她下山去又怕没了性命……。”
这话让两兄妹都绷紧了脊背,孟鸿卓想开口说些什么,嘴唇翁动着,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你此次下山便带上你表妹,待这孩子吸足了鬼气,能保她一段时间性命无虞。”
这是唯一保她命的法子了,观主召她上前收她当个记名弟子,免得别人说闲话。
让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跟着下山去捉鬼,这人还是他表妹,孟鸿卓眉峰鼓起,却又无可奈何。
“此次多叫几个弟子下去,”观主不愿再说,“林员外家中闹起了鬼,去瞧瞧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