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都搞不懂皎皎每天脑瓜子里都在想什么。
芸娘一边继续做新衣,一边听他们交谈,唇边的笑容一直没停下来过。她刚想说两句,就听到门外传来几声叩门声。
夜深,大雪,还有人来访?
芸娘放下针线,打算去开门瞧一瞧:“总不至于是夏酉有事来找?”
荆南枝耳聪目明,自然也听到了叩门声。
他先芸娘一步起身,主动道:“外面天冷,还是我去看看吧。”
芸娘知道他好意,没同他争抢。
她道:“那就辛苦南枝走一趟。”
统共就院子里几步路,算得上什么辛苦。
荆南枝说了句“夫人客气了”,起身打开屋门,向外走去。
雪籽落在地上,他走在地上,印出一串脚印,心里想:明日应需早点醒来扫除院子里的雪,至少要扫除一条供人走的干净小路来,免得皎皎摔跤。
叩门声并不粗鲁,甚至在这一个雪夜,声音轻到了堪称文雅的程度。
院内的开屋声响起,门外那人知道有人到来,便不再叩门,只安静地站在门外。
荆南枝同样不问来人是谁。
或许他其实已经隐隐约约猜到是谁。
雪下得无声,荆南枝的脚步声是轻的,门外来客安静等待。
一时间,只有院门拉开的咿呀声成了唯一的声响,打碎了这个雪夜的寂静。
荆南枝打开门,与院外执伞而立的崔宿白四目相对。
见了是他,温雅动人的郡守府二公子只是了然地一笑,继而客气道:“劳烦你帮我喊一声皎皎。”
果然是他。
荆南枝站在门内,冷冷看他一眼,转身又进了院内。
崔宿白并不在意他的无礼,依旧左手纸伞,静静站在门外。
不声不响,安静伫立,这时候他仿佛又不是竹,而是一棵松。
待听到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崔宿白眼底才浮现出笑。
小小的门檐哪挡得住什么雪,他伞前倾,撑住小跑过来的皎皎,拂去她发上沾染的雪籽:“见我不必如此急,至少应该再披一件外衣。”
皎皎扶住他伸过来的手臂,被风吹得一个哆嗦。
她道:“二公子第一次来找我,还是在这么一个雪夜来找我,我怕二公子有急事。”
崔宿白将伞再往前靠一些,近乎全都是在替她挡雪。
不远处的常青见了,下意识想要上前,但犹豫片刻,还是收回了迈出去的脚步。
雪落到脸上,冰凉的冷。
崔宿白不想让她在外停留太久,因而没有与她闲叙太多。
“的确是有急事要同你说。”他轻声:“皎皎,我明日一早就要启程去雍阳。如无意外,最近几年都可能在那里。”
……雍阳?
皎皎思索,问他:“是王都吗?”
崔宿白点头,同她解释:“国相来急信召我,我不得不去。”
他歉然:“皎皎,约莫有一段时日不能继续当你的先生了。”
国相召人?
皎皎咋舌:二公子当真才名远扬,一国之相竟都要请他去王都。
这种事情当然无法拒绝。
皎皎虽则遗憾,但也相当想得开:“这三年您已经教了我许多,因此不必惭愧。”
甩开一些些要分别的不舍,她马上打起精神为崔宿白鼓劲:“二公子,依靠您的才能,相信很快能在雍阳站稳跟脚的。”
对于她的话,崔宿白不置可否。
“本来还想给你过完生辰再离开,但到底天不遂人意。”
把一只锦盒递给皎皎,崔宿白道:“深夜来见你,是想着虽则提早了许多日,但这样好歹也算是亲手送上了这份礼物。”
顿了顿,他笑:“皎皎又要长大一岁了呢。”
皎皎却不想收:“您要远行,理应我来送你礼物才是,我怎么好收您的礼。”
“好歹当了我这么久的学生,我送你一份生辰礼又如何。”
崔宿白挑眉,又想起什么,对她道:“我去雍阳后,要看什么书就去郡守府找芍药,她会带你去我的书房的。”
皎皎讶然:“我可以吗?”
她谨慎道:“要不您还是让芍药姐姐给我送些书过来就好。我怕您书房里有什么书是我不该碰的。”
“没什么不该碰的,都是寻常的诗书。”
崔宿白笑她他还没走就早早就变成了鹌鹑,但转而一想,又对她升起几分怜惜。至少他在的时候,她会觉得更有安全感一些。
这样想,他问皎皎:“如果我在雍阳站稳脚跟,你愿不愿意一起来?”
皎皎却误错了他的意思。
她高兴道:“您要是愿意接我去玩一玩,我当然是非常乐意的。”
崔宿白失笑:“……我怎么会不愿意。”
皎皎对他的本事十分信服,他说等他在雍阳站稳脚跟,皎皎听着却是已经认定他会在雍阳闯出名头。
她笑眯眯:“去别的地方走一走也不错啊,到时候您寄信过来,我就和娘亲、荆南枝一起去雍阳找您玩。”
皎皎已经畅想得十分期待:“到时候您不忙的话,就请我上门去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