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法这辈子都没这么愤怒过。
他这辈子,软硬不吃,最痛恨被人威胁,即使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行。
路法在瞬间现出了原本的模样,身披金甲,手握兵符,依稀还是当年正气凛然的模样。
他道:“战士们,给我……”
路法咬了咬牙,生生将那个‘杀’字咽了回去,在汹涌的杀意中勉强寻到了那一点犹豫:“拿下这个叛徒!”
“生死不论!”
安迷修侧身,毫无波澜地扫了一眼出现的幽冥魔。
加上不久前被他重伤的巴约比和库克,足足数十个幽冥魔,这是剩下的整个军团都出动了。
他低低笑了起来:“将军,属下荣幸之至。”
*
密斯林被这眼看就要生死大战的气氛吓了一跳,怕波及自己,赶紧扭头偷溜了进去。
这里是巴王集团后门,自从巴豆被路法彻底附身后,为了幽冥战士行动方便,原先那些严密的保镖岗都被撤得七七八八,白天都少见保安,更何况夜里。
密斯林惊魂未定地躲进关押安娜的仓库,一进去又被守在那里的沙芬塔吓得呼吸一滞。
沙芬塔抬眼看她,又低下头去。
沙特瑞不知道在想什么,现在还是人形,甩着手中的链子,似笑非笑:“将军可真有意思,怕咱们对安队长下不去手似的,让你我守着。”
安娜本来在闭眼装睡,闻言一惊,猛地睁开眼:“小安来了!?”
沙特瑞道:“来救你的,不过也是自投罗网。”
安娜脸色渐渐发白,下意识挣了挣身上绑的绳索,咬咬牙有些不安地问:“安迷修不管怎么说都是路法的儿子,应该……路法应该不会杀他吧?”
沙特瑞个性有些恶劣,自己不太舒坦,就总喜欢让别人也不舒坦,闻言笑道:“说不准,就算杀了他无数次,只要基因码在,数据没有丢失,照样能复活。将军又不是没收拾过他。”
安娜心里一沉,什么侥幸心理也没有了。
她都忘了,路法还能给幽冥魔复活!
他们无比珍视的生命,在路法眼里可能不过是一串可以打散重来的数字。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安迷修连生命都要掌握在别人手里,自己的死活都做不了主,那生命的意义又在那里?
他们的反抗又成了什么?
安娜深吸一口气,惨白着脸,轻声问:“……安迷修是来救我的吗?”
两个幽冥魔还没回复,密斯林倒是哼了一声,幸灾乐祸道:“可不是嘛,主人召集了所有的战士,我看呀,他是在劫难逃咯~”
沙特瑞烦躁地啧了一声,狠狠瞪她一眼:“闭嘴。”
路法不在,密斯林的底气也没有那么足,恨恨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
但她刚才说的每一个字,安娜都听了进去。
她的语调是一贯的柔媚造作,刻意掐出来似水的声调,尾音有些尖锐,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剑,将人狠狠钉住。
安娜木着脸想,好嘛,我们两个都活不了了。
虽然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是同死……
也,也不是不可以。
安娜眨了眨眼,眼前有些模糊,鼻尖酸涩的厉害,喉咙也有痛感蔓延。她觉得自己真是被惯坏了,以为一切都会顺利,整天乐呵呵傻乎乎,什么也不操心,什么大风大浪都没经历过,最后拖累了在意的人,闹到了这么糟糕的地步。
安娜突然开口:“放开我。”
沙芬塔看向她,顿了顿:“省点力气吧。安队长今天就算死在这,将来也一定会被放出来,说不定他念旧情,还能求将军带你一起走。”
他笑了笑,语气有些嘲讽,隐约又能看到沙隆斯口中那个嚣张恣意的模样:“到时候,你可就是我们阿瑞斯人了,还能和安迷修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有什么不好。”
安娜深吸一口气:“你有病……算了,放开我。”
她一边说,一边挣扎,动作越来越激烈,捆得最紧的地方,没多久就磨出了鲜红色。
密斯林被她突然的发疯吓了一跳:“你疯了啊!”
安娜咬牙切齿,明知道几乎挣脱不开,挣开了也跑不出去,但她还是泄恨似的挣扎,没一会手腕就已经彻底磨破,血液顺着腕骨蜿蜒而下,鲜红得刺目。沙特瑞反应过来,赶紧按住她的肩膀:“你干什么!”
她抬头,哪怕一身狼狈,眼神里也仍带上了几分咄咄逼人的尖锐:“我告诉你,你们不在乎安迷修的生命,我在乎。他可以作为军人因为理想和责任战死,但绝不能是为了你们龌龊的作为付出代价!那是你们的错,不是他的错!”
“他是个活生生有思想有感情的人!不是你们拿来开了关、关了开的工具!还复活,还数据,你们把他当什么?你们这些疯子!变态!猪狗不如的畜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