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仪景见到那个抵挡住他一击的人时,瞳孔骤缩,喉咙滚动后,微微干裂的唇欲言又止。
他知晓闻铃月在江城,却没想到,他们会这样遇见。
闻铃月看着元仪景那一身还未收敛干净杀意,这才是真正的他,温柔刀,刀刀致命。
“好巧,你怎么也来了江城?”闻铃月笑意不达眼底,每次遇到他,他都帮了她,可次次都如此巧合。她也不是单纯的小白兔,别人给点好处就信任。
元仪景微垂着头,散去脸上的错愕,又挂上一副温和笑意。
“我追踪魔教叛徒的气息到这,却没想到是你……”
闻铃月当下就知晓他说的是谁,可雪观音为何值得无相山大护法趁夜追杀?
她打趣道:“这房里只有我一个人,难不成,我是那个魔教叛徒?”
“闻铃姑娘,你说笑一点都不好笑。”元仪景撇了撇嘴,似是觉得无趣,“我说的魔教叛徒,是条能够幻化成人的蛇妖,最喜欢变成妖媚男子,到处用魅术迷惑女人,你若遇见,可要注意防范。”
“竟如此穷凶极恶……”这一番看似关心的话语,令闻铃月心底明了,他认定雪观音在房中。
她站在门口,笑容不改,“你若不放心,那就进来看看,只不过,你今日恐怕在我房中抓不出这魔教叛徒。”
元仪景的眸光被暗色掩盖,她口中客气,脚下却没有丝毫退让,如此强硬地维护,令他藏在衣袖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她和那只妖兽,到底是什么关系?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就放心了,今日天色已晚,我就在这客栈中歇息,你若有事,便来找我。”
元仪景最终松下一口气,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闻铃月颔首,目送他离去后,正欲关门,在门关闭的最后一刻,门缝外突然伸进一只手,扣住门沿,止住了她关门动作。
她心一惊,来者无声无息,她丝毫没有察觉。
顺着那扣住门的修长手指望去,她瞧见了一只黑沉沉似被雾笼罩的眼睛。
门口的人,正是她的师尊太上重明。
“师尊,你怎么来了?”闻铃月将门打开,颇为惊讶地看着他。
“我,来见你。”
太上重明声音沙哑,浑身湿气,微卷的长发湿漉漉地坠在肩上,一身黑缎长袍,手中提着一盏没有点火的银灯。
闻铃月抿了下唇,垂着眸不知如何接话,只多瞧了眼他手中提着的银灯,它的外形是两朵盛开的银色莲花结合而成,朝上的莲花承载灯芯,朝下的莲花作灯托,异常的美丽。
看着沉默的闻铃月,心中翻滚的热,逐渐冷了下来。
他前往照夜台,保住了照夜灯摇摇欲灭的灯火后,它却在最后一刻瞬间熄灭,无论他注入再多心血仙力,照夜灯都无法再次燃起。
他惊恐、害怕,以为闻铃月出事了,急忙赶回慈悲殿,才得知她安然无恙来了大邑江城。
后来他才恍然大悟,想来是她在雪渊秘境中找到了那颗他寻不到的元珠。
闻铃月站在门口,看着太上重明的脸藏在昏黄的灯光里半明半暗,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却闪着细碎的银色亮光。
“我来见你。”太上重明又一次说。
提灯冒雨夜行,只是为了来见她吗?
“现在见到我了,你打算做什么?”闻铃月唇边勾起一丝笑,眼前这个人,摘下面具,竟藏不住心事。
她见过无数男子,太上重明这副纯情模样是装还是真的,她倒分辨不清了。
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仿若周身迷蒙不清的浓雾消散了。
在他接近自己那一瞬间,闻铃月看见了他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忍住了后退的冲动,正想接住看上去十分虚弱的太上重明时,一只手从她身旁冒出,抢先扶住了他,并一把将人拉到了旁边。
闻铃月愣怔地伸着双手,看着空荡荡的身前,脑子里似乎也变得空荡荡了。
她僵硬转头,看着突然冒出的元仪景,正攀着太上重明的肩膀,笑得极为温柔。
“他重,我来扶着。”
闻铃月皱着眉问:“你怎么回来了?”
“本来想问上次一别,你过得如何。”
听着二人对话,太上重明的脸色阴沉冰冷,语气中似乎掺着冰碴子一般:“他怎么在这?”
闻铃月喉咙滚动,脑子里翻着解释的借口,一个仙宗神君,一个魔教护法,若眼前这两人打起来,江城不得天翻地覆。
见他们动作亲昵,似乎并不排斥对方接触,闻铃月脑子闪过一丝莫名的疑虑,一瞬间,她抓住这丝疑虑,开口问:“你们认识?”
她话音一落,时间仿佛霎时凝滞,目光在二人身上回转,等待着回答,却只等来了太上重明一声重重的咳嗽,蔓延的血腥气打破了凝滞。
“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