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流西与东冥初见,正是她刚到半步黄泉街不久,从凶灵口中救下阿音的那夜。
当时夜流西巧用调虎离山之际,引开凶灵,将阿音带回了红尘别茶馆。
凶灵回过神后怒不可遏,一路找上门来,“你若想救她,就拿你自己的灵魂来换。你这具肉身也不错,正好助我还阳!”
霎时强劲的阴风大作,夜流西事先布置的镇邪祟法器悉数被吹飞。
不等她喘息,凶灵的利爪直逼她天灵盖,作势就要将她的灵魂从体内活生生剥离出来。
“你休想!”
夜流西的十指祭出白色木偶丝线反击,怎奈凶灵道行高深超乎预料,刚化为人形的她功力微薄,尽管奋起反抗,依旧逐渐式微。
阿音吓坏了,跪地祈求:“你来吃我,我再也不跑了,求你放过她吧。”
“你的灵魂早就破烂不堪,如何与她相比?”凶灵难得遇到可心的,不肯轻易放弃。他袖子随便一甩,就将阿音掀飞至数米开外,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灵魂从夜流西的体内,一寸寸撕裂流逝……
突然“砰”得巨响,一楼朱红大门应声而开。
紧接着一柄青霄琉璃长剑“咻”得飞进来,像是长了眼睛,直直射向凶灵的利爪。
凶灵被迫收手,夜流西灵魂重新归位,她下意识望向门外。
一个白衣少年仿若济世天神,于灯火阑珊中偏偏飞落,衣袂飘飘。
额前碎发随风而舞,为白皙如雪的肌肤平添一抹凌乱之美。
疏朗眉眼微微低垂,长睫卷翘,纯然干净的气质,与光怪陆离的半步黄泉街格格不入。
也正因如此,凶灵一开始并未将东冥放在眼里,“我当是什么货色,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居然也敢跟我动手?先前是我一时大意,这会定要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毕,凶灵调转矛头,朝门口飞掠而去。
少年闻声,微微抬眸。
无尽的悲凉,弥漫于空气中扑面而来——
凶灵虎躯一震,阿音瑟瑟发抖,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夜流西,都忍不住后脊发凉。
谁也想不到,白璧无瑕的少年亡灵,黑眸里竟充斥着如同地府深渊一般的死意。
而就在凶灵分神瞬间,青霄琉璃剑已调转方向,凌厉剑锋朝着他倾压而下。
凶灵大惊,奋起抵抗却为时晚矣,仓促防御间不过数十招,就被逼退至墙角。
剑尖紧紧地咬着他的面门,只要稍稍推进,就能将其亡魂一劈为二。
更令人咂舌的事,操控着青霄琉璃剑的少年,从头到尾,在原地未动分毫。
道行孰高孰低,已见分晓。
“少侠饶命,饶命啊!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先前凶灵有多么肆无忌惮,这会就有多么卑微轻贱,甚至吓得痛哭流涕:“以后少侠让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一切以您马首是瞻。”
但凶灵在此犯下的罪恶太多,整条街上的亡灵和铺子主人,没有一个不希望铲除他的。
“少侠,打得好!”
“杀了他!”
“这种恶魔多留一日,半步黄泉街就将永无安宁!”
“没错,他该死……”
义愤填膺的叫骂声,此起彼伏。
少年却没有立刻下杀手,死寂一般的黑色瞳仁微动,缓缓看向夜流西,“要杀他么?”
他声线迷人,语气却透着对生命的漠视。
像一朵漂亮白茶,芬芳中夹着冷冽。
但众人却在这漠不关心的态度中,敏锐察觉到他对夜流西的用心对待。
不同于打斗时的杀伐凌厉,征询语气有礼有度。好似她雇佣的打手,一切行动服从指挥。
于是大伙目光也跟着投向夜流西。
就连被青霄琉璃剑钉在墙角的凶灵,求饶对象也变作她,“女侠,仙姑,菩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过我这一次吧。”
事实上,一枚铜板都没花的夜流西,满心懵逼。
什么情况?
前一刻她的命还被凶灵捏在手里,这一刻她手里就捏住凶灵的命门啦?
她不确定地看向少年,指着凶灵试探道:“我说让他死,他就会死?”
少年轻轻点头,收起剑气后,乌黑长发柔顺地垂落在他耳侧,看上去柔软许多。
但神情依旧肃然,不像开玩笑。
“那就死吧。”夜流西脱口而出,笑靥成花:“这种为祸苍生的东西,不杀了他,留着过年下猪崽?”
虽不知为何天上会掉个馅饼……少年,但能当众狐假虎威,对于初来乍到的她而言,可算是占尽天时地利与人和的好事。
“好。”少年诚不欺她,未有丝毫迟疑,当即手起剑落。
不过须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