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红叶镇的早市已然热闹非凡，街上车水马龙。
不似半步黄泉街，等到天大亮人类才赶出门活动，此地的百姓早早起来开启一天生活，想来也是为着鬼宅的事，被迫改变了日常作息。
见状，夜流西三个也开始分头行动。
谈资大多发生在茶余饭后，早点铺子，正是打探消息的好去处。
夜流西寻到一处热闹的牛肉面馆，跟店小二要了一碗热烘烘的牛肉面，外加一笼香喷喷的牛肉大葱馅小笼包，而后就安静坐在角落里，似是无聊等待上菜，实则仔细旁听面馆里的各处对话。
鬼宅一事异常忌讳，故而百姓裹着棉衣，三三两两凑在一处，都是压低声音嘀咕。
好在夜流西身为木偶妖，五感都比旁人敏锐，将对话一字不落全听进耳朵：
“听说城西的铁匠铺子也关啦？我家里的农具还没来得及准备，眼看就农耕了，真发愁。”
“谁说不是？刘铁匠被抓了，往后镇子上再也没有像样的铁匠咯。只是可怜一对孤儿寡母，往后该怎么活？”
“是啊，当铺家的寡妇收拾了金银细软回娘子，尚且能挺直腰杆子。但王铁匠家就是靠手艺吃饭的，没了手艺人，孤儿寡母往后就难咯。”
“再难能有东边卖鱼的那户难？听说女人都快生了，稳婆说一准是个儿子，突然就被抓走了，张渔户气得去鬼宅讨说法，结果还把自己赔进去，心疼得他娘愁瞎眼，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真是作孽啊，官府也不敢管……”
夜流西边挑着面条，边细数遇害人的情况。
城西的刘铁匠，城东的张渔户，还有家已经关掉的当铺，被害人有男有女，百姓都知晓就是鬼宅害人，但官府也不敢管，惹不起只能躲着。
与她此前推测的情况，大体一致。
既然当铺老板娘已经回了娘子，张渔户家也只剩个瞎眼老母亲，想来想去，还是城西刘铁匠的遗孀正适合问出线索。
夜流西打听注意：“小二，结账。”
……
另一边，东冥随着长影也在走街串巷，头顶的太阳从东方升到中空，又渐渐西斜。
胖乎乎的白猫，脖子上挂着个不大不小的木偶人，慵懒地迈着四方步，在街头巷尾是而驻足，时而观望。
一瞧见这么憨态可掬的猫咪，果然没人防备他，更有甚至还会将它抱到膝盖上，边说闲话边喂些吃食。
故而听见不少关于鬼宅闹鬼的小道消息，大体也是关于三个死者的身份消息，此外还得知：
“官府养的官差都吃闲饭的，整日里就知道欺负咱们普通老百姓，一遇到硬茬就变怂包。”
“咱这红叶镇都死三个人了，官府老爷还能升官，要说没猫腻谁信……”
听着两个妇人无遮无拦的骂街，东冥听出些不同寻常：“长影，咱们得去趟官衙。”
“凭什么你说去就去？”长影正被夫人顺毛顺得舒服，根本不想动弹，更不想听东冥指挥。
“别忘了你姐出门时是怎么交代你的。”东冥的耐性，只会用在夜流西身上。他不跟长影废话，直接拿出尚方宝剑。
临出门时，夜流西考虑到长影的不配合，特意嘱托“东冥的意思就代表我的意思。”
“行吧，行吧，”长影被那句“你姐”取悦到了，得意地摇着尾巴，“看在你能摆正自己位置的份上，小爷我陪你走一趟。”
夜流西不在，东冥根本懒得搭理这只蠢猫，任凭长影逞着口舌之快。
但隐在暗处的黑无常心里明镜似的，主子自从答应夜姑娘要好好对待长影，明显和善太多，这只蠢猫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至于说那句“你姐”，完全是一副为人姐夫的语气，偏长影还跟占便宜似的。就这脑子，确实不值得主子动嘴对付。
……
“你们能拿到红叶镇的地图，真是省了不少事。”
当晚，为着不连累王婆婆和静静，夜流西三个提前歇在一处悦来客栈。
客栈还是不等天黑早早打烊，夜流西将东冥从官衙拿到的地图，摊开在圆桌上，就着昏暗的蜡烛，在地图上圈出三个被害人家和鬼宅。
很直观地就能发现，鬼宅位于红叶镇的中心地段，位置绝佳。金家的当铺，则与鬼宅毗邻而居，离着相当近，也是第一个事发地。而刘铁匠家和张渔户家分别在城西和城东，与鬼宅的距离……大体相近。
“这样的位置，你觉得，是偶然还是故意？”
夜流西双臂相环，盯着这两处，拧眉在屋子里来回思索，最后看向东冥。
“我想，姐姐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东冥习惯性立在窗前，意味深长一笑，白色身影信步上前，伸出修长食指，点了点城北和城西的两处。
唯有趴在圆桌上的长影，听得稀里糊涂，不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