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甲消失了快二十天。
刚开始几天时俨会在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喊一声他的名字,有时候发着呆的时候也会突然喊一下,后来就不再喊了。
她想,也许医生说的不全对,人格分裂是可以彻底治愈的。
她于是期望着,离开了她的路人甲获得了真正的自由,就如她生日时祈愿的那样。
可能是人类都喜欢美化记忆,当路人甲不在时,那些由他的存在带来的烦扰都消失了,她只记得一些有趣的事。
比如这些年来第一次有人对她说生日快乐,比如一起解开喵喵谜底,比如在每个梦里都找到了她……
也许梦里的她对此无感,梦外她却是感激他的。
她习惯了一个人隔离在外,工作时的逢场作戏她见得多,很少体会到被人挂在心上的感觉。
这种感觉既陌生,也使人留恋。
因为留恋,所以迟迟不能释怀。既想他能够获得自由,也想他能够回来。
时俨又往围巾里缩了一缩,路朝许问她:“还冷?”
她咬了咬食指指节,过了会才说:“不冷。”
路朝许望了望她,把车停在了路边,侧身对她,“时俨。”
“嗯。”她轻轻回了他一声。
“为什么哭?”
“你在说什么?”警觉让时俨放下了手指,用平静的声音问道。
路朝许默了一下,伸手抓过她的手腕,看见了指节上发白的一个牙印。他看了那个牙印一眼,然后注视着时俨的侧脸,问:“为什么哭?”
时俨突然有些生气,这个人究竟为什么这么奇怪?莫名其妙推荐她演戏就罢了,又非要送她回家,她就算真哭了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她转过身来,问:“那你呢?为什么做这些?”
她并非真的哭,只是有些伤心罢了,所以声音中仅仅是一丝哽咽,眼中水雾还没泛起就被她压了下去,只余轻薄红晕。
围巾遮住了她的下颌轮廓,露出线条柔和的五官,让她看起来多了些乖巧。
又因为抿着嘴,眉眼线条也拉直了些,这乖巧中便显出几分愠怒,像只平日温和此时突然炸毛的猫咪。
路朝许还抓着她的手腕,在她质问过后突然笑了,仿佛风拂花枝,灿烂得很。
他说:“原来当面看你是这样的感觉。”
时俨皱眉:“什么意思?”
路朝许:“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哭,我就告诉你是什么意思。”
时俨挣脱手,坐直:“我没有哭,你要是不走我就下车了。”
车子重新发动,车厢里很安静。
时俨上车只是想趁早问清楚路朝许要做什么,现在她觉得也不是非要弄清楚。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身上也没什么是值得路朝许图谋的,何必管他做什么?
车快到小区门口时,时俨指了指路的右边,“停在第一个门口吧,谢谢。”
路朝许直接把车开进了小区,顺顺当当地停在时俨住的那一栋楼下。
楼下停车位都是空的,他停进去后,推开车门下车,过来给时俨打开车门。
一时间时俨的脑子里千头万绪。
她这个地址公司里除了叶纯外没人知道,路朝许为什么停车停得这么熟练?
她下了车,没动,看路朝许往楼道走,看他回头问:“不过来?”
她于是跟过去,看他按电梯,进了电梯后,又按了11楼。
她无意识中深吸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出了电梯后,路朝许往右手边走,一层三户,他走到西边那户门前,“输密码。”
时俨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梦里见过。”路朝许说。
走廊背光,即使在白天也不是很明亮,所以照不清彼此的脸。
时俨在沉沉的光影里问道:“路人甲?”
没有什么迟疑,路朝许回道:“嗯。”
大概没有什么比此刻更令人沉默了。时俨不知自己呆了多久,也不知自己用什么样的眼光看面前的人。
她走过去,微微低着头,“让一让。”
路朝许给她让了地。
时俨按了密码,开门,走了进去后转身拉上门,被路朝许抬手挡住门框。
他站在门外,示意自己的手:“不请我进去喝杯水?”
“你自己去买,小区门口就有超市。”
“时俨。”路朝许笑,“你都叫了我的名字,不至于一杯水都不请我吧?”
时俨想了想,松开手。
路朝许望着她的背影,走进了门。进门之后四下看了看,说:“这房子原来这么小。”
时俨正拿了一次性杯子去接水,回头看了他一眼。她这房子确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