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何岩不小心把她的卷子碰落在地,还踩了一脚,方瑾叫他捡起来,他沉默地把卷子往她桌上一撇,连句“对不起”都没说。
没礼貌。
事出自雷好帅,本着一米八五壮汉的担当,他倾身向前要为方瑾开脱,结果刚扒上何岩的记事本,看到上面的字瞬间炸了:“卧槽?!你对着方瑾说扣分,然后记的是我的名字?”
“我得罪你了吗何岩?”他捂着脑袋,一副头疼状。
何岩没有接话,发泄似地又往本子上划了几笔,木着脸要回座位上去。
他不爱去讲桌前坐着,总觉得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自习,有种不是他在监督班级,而是底下所有人在监督着他的不自在感。
下课后,雷好帅直接去到何岩的座位前。
何岩察觉到来人,但并未抬头,厚厚的眼镜片反着光,直接忽视了雷好帅搭在他桌上的手。
“何岩,就问你一件事儿。”
雷好帅懒得计较,敲敲他桌面道:“关胜昨儿不是给你桌上留了纸条,说让你帮忙跟安老师说一声他不来的吗?”
听到关胜的名字,何岩抖了抖练习册的一角,把橡皮灰吹到地上:“不知道,没看见。”
语气很是冷漠:“可能收拾垃圾时一块给扔了吧。”
何岩说话时始终没看雷好帅一眼,而是冲着桌面上的灰尘说的。
纵使雷好帅脾气再好,也被何岩那种从内而外散发出的轻蔑态度激怒了:“你这什么态度呀。”
何岩冷哼一声:“他来不来自习让老师知道有区别吗?反正也不学。”
“走了挺好啊,省得影响别人学习。”
雷好帅听完忍不住皱眉:“何岩,你对你同桌很有意见?”
关胜成绩是差了点,但跟雷好帅初中遇到的小混混不一样……
他那样是有原因的,但是作为兄弟,雷好帅不能说。
何岩不知情,更无法和他讨厌的人共情:“总翘课的人有什么好请假的?多此一举。老师不也没说什么吗?她压根就不管……成绩成绩指望不上,我不愿意被打扰学习,说两句有错了?”
何岩不耐烦地推着练习册,将雷好帅撑在桌面上那只惹人厌的手推走。
小拇指被书角扎了一下,雷好帅“嘶”了一声,将手拿开:“啧,你说我俩就算了,别带上老师。”
“说她怎么了?我说的就是她,安宁!也就你们把她当个好。对同学努力的成绩视而不见,只会挑点生活上的事假装关心,谁在她面前表现了她就偏心谁,开学这么多天了,就开了一次班会……”
“卧,槽?”雷好帅被他这句惊到,怒极反笑。
身为住宿生,大大小小的八卦、吐槽他都听了个遍,也没过心。班主任任职的事从开学就有争议,而且从他的角度,安宁并不是甩手掌柜型的,她在某些方面挺负责的。
可满不满意是一码事,对待长辈的尊重总得有吧?
雷好帅急得想讲道理,无奈腹中墨水不足,说出的话还是带上了刺,满满的攻击性:“你有啥不满的就说呗,在背后说人很有本事?安老师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她偏心……她偏你哪门子心了?”
何岩也不装了,伸脚“咣当”一下踢向桌子:“凭什么你自己违反纪律受的伤,老师一句批评没有反而还优待你?你对得起误伤到的其他同学吗?这不是偏心是什么?”
连环炮一样的问句,把雷好帅喷得原地摇晃,平白无故被冤枉,他忍不住自证:“我道歉了的。”
“老师训我的时候你又没看着。”
何岩越说越激动,根本不管雷好帅解释了什么,自顾自地发泄:“关胜翘课去网吧,写张字条就能请假,这算什么啊?一句让同学团结就了事,那关胜打扰我上课的时候老师管过吗?”
谈嘉也听不下去了,最主要的是,刚刚何岩踢的那一脚桌子,吓到了坐在前桌的她,更激怒了她,于是转过身来加入舌战:“不是,借了本英语书就叫打扰了啊?他又不是天天借。你说他打扰你学习,那你有好到哪儿去了?你踢我凳子不也在打扰我学习吗?”
何岩憋红了脸。
有了帮腔的人,雷好帅缓了口气,又来了劲头,叉着腰横在何岩桌前:“怎么,成绩不好就不能请假啊?你怎么知道他是去网吧?就不许他家有点事啊?”
“周末自习本来就自愿上。你算老几啊?给个鸡毛就当令箭,当个课代表真牛死你了。”
雷好帅正在气头上,伤口又疼又痒,自己那无情老爹还把他扔学校不管,本就委屈了多日,偏偏遇到个没礼貌的,说话难听了不少。
何岩极怒之下一巴掌拍着桌子站起来:
“我说老师偏心,你急什么?你是被优待被照顾的那个,要不是我这话刺到你这个既得利益者,你会站出来反驳吗?成绩不好、不守纪律、干扰同学……我哪条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