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惯了重复枯燥的日子,一丁点八卦都足以成为校园内的谈资。
而安宁这“军令状”一出,就相当于一个只受理过治安问题的小村派出所忽然接了一桩恐怖分子的连环爆炸案。
校园上上下下都炸了。
三班作为当事班,近日里的状态犹如“沸水开锅”。
安宁预想到会炸,但没想到先在她面前炸毛的人是沈乐知。
下晚自习后,她照常推着小单车走在回家路上时,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不紧不慢地和她并行,非常有存在感。
“安宁。”沈乐知并没有很凶,只是语调压低了那么一丢丢,再带上安宁的大名。
该死的,她竟然起了鸡皮疙瘩。
沈乐知凝视着她:“你好歹给自己留条后路吧。真以为第一那么好考?”
安宁张了张口,想说确实不好考,可她都重生n次了,能不知道自己班期末考成绩吗?
可她又不能对着人胡扯说自己看到未来了吧,更何况其中变数是不确定的。
“唉,你自己去考个第一也就算了,”沈乐知这话听上去有点幽怨,“但你现在是老师,学生就算听你的话,你就能保证他们能在短短两个月内突飞猛进,考试一点也不失误?”
安宁花了点时间去理解沈乐知罕见的发脾气,脑海中的神经就像断裂的两根电线,两者相触,“咔”,一路火花带闪电,通了。
她没头没尾地问了句:“不是,你该不会还惦记着大学四年……每次分奖学金我都比你多五百那事儿吧?”
沈乐知闻言,神色微变,愠怒的面具被撕开了一道裂痕。
安宁象征性地安慰了句:“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工资也会比你多五百。”
沈乐知:“……”
他在乎的是五百的事儿吗?
被安宁这么一岔,他甚至忘了自己原本是来指控什么的,直到两人走到安宁家楼下,看见安宁停了步。
月光洒在她的头顶,又落在肩上。
安宁回头,马尾从肩头扫过:“你还要继续送我吗?再送就要送到楼上了。”
沈乐知耳朵一阵发热,他沉沉地叹了口气,一副吃瘪又无奈的样子:“算了,你……你加油吧,希望你们班期末真能拿第一,这句是发自内心的。”
安宁笑:“你有哪句话不是发自内心的吗?”
沈乐知表情一言难尽:“就比如说我少你五百块奖学金而耿耿于怀那事。”
一只小麻雀站在枝头啾啾地叫,细长的叶片在晚风中摇曳,星光从缝隙间流过。
*
课间。
“小灵通”著称的一班学生又来各个班通风报信了。
这次带来的消息,跟30周年校庆有关。
听说下个月会借着校庆的光举办一个文艺汇演——有史以来最大规模。
除了高三,每个班估计至少得出一个节目。
苏茂成这阵子请假了,纪律由其他老师代管,学生们课间也愈发肆无忌惮起来——在教室里高谈阔论,在走廊里满地疯跑。
雷好帅和关胜等爱凑热闹的人自然不会错过,只是一班的嚣张气焰简直猖狂,没聊上几句,那群人就借着成绩开始嘲讽。
月考第一足够他们嘚瑟到下次考试,几人上上下下打量的眼神更是往火上添了把好柴。
关胜只觉得心脏烧得慌,但如果生气又显得太小心眼,更是坐实了“成绩差会自卑”这条印象。
一班的人不知从哪儿抢来了三班的成绩单,他们将其高高举过头顶,在走廊放声大笑:“你们班真神了!一个第一,一个倒第一,掐头去尾啥也不剩。”
关胜气得嘴唇发白,又自觉理亏,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有本事就嚣张到最后。
也不怪他们玻璃心,三班上上下下经过月考成绩的□□后,本来就脆得像一张纸,结果转头就听见班主任也要被换掉了。
那种打击不亚于在食堂打饭时告诉你只剩下几片菜叶子,随后等坐下来准备吃时,又在菜里翻出一只大蟑螂。
三班现在是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炸毛。
教室里。
张蕊蕊将自己钉在座位上,仿佛一截枯木。
如果情绪能具象化,张蕊蕊头顶应该下着一场暴雨。
她还是接受不了安宁要被换掉的事实。
虽然总吐槽个没完,但谁都没真的考虑过如果换了班主任,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
她想去问问母亲的看法,可母亲近日忙于工作,一直让她借住在小姨家,别说见面了,连电话都没通过,到现在,张蕊蕊都不清楚母亲是否已经知道她的月考成绩了。
方瑾实在看不下去,想拉她去操场上透透气跑跑圈,又不敢太刺激她。
正巧一班那个女生又出现在门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