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废弃电子元件。
然后她才解释道:“关机后手机依旧会被定位,只有物理上被砸烂才能完全确保安全。”
叶烟看看一地零件,又看看印度妹子,说:“如果下次有类似事件,我希望你能提前征求我的同意。”
手机被砸烂后,印度妹子显得放松许多,耸耸肩,说道:“好的,下次一定。”
两人来到了附近一处民宅的地下室,印度妹子打开门,叶烟走了进去,然后被拌了一下。
她低头,是一根极粗的线缆。向前看去,满地都是叠放得横七竖八的线缆,乍一看就跟进了盘丝洞似的。
这里太乱了,各色机器设备堆满了大半房间,叶烟站在门口,无处下脚。
印度妹子给叶烟拉了张凳子,又自己站到操作台前,弯腰点了几下键盘,屏幕上刷过一大串数据流,快速滚动,在视网膜上留下残影。
她转头看向叶烟,邀功般说道:“我已经把你以前在网络上留下的全部足迹都擦除了,以后没人能在网上追踪你。”
叶烟带着几分不确定说道:“呃,谢谢?”
印度妹子带着点骄傲笑着说“这不算什么,以后我会让你成为网络隐形人,你可以去做任何你需要做的事。”
地下室很简陋,照明效果也不算太好,可她的笑容像是有阳光照在脸上。
叶烟默了默,问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该怎么称呼你?”
“英迪拉,叫我英迪拉。”
英迪拉是个贱民——别误会,这不是骂人,而是指她的社会地位。
她是个贱民,皮肤棕黑,长得不美,也没有丰厚嫁妆傍身,理论上来说,她这辈子都没希望靠结婚改变命运,她要一辈子扫地清粪,从事最肮脏最下贱的职业,永永远远匍匐在垃圾泥淖中,做饥饿贫病缠身的不可接触者。
幸运的是,她有一个勇敢的母亲,不顾一切跳上了前往B国的走|私船,带着她逃离了这无望的地狱。
虽然她们在B国也只能做些清洁工、垃圾清运工之类本国人瞧不上的工作,但她不用担心未发育时被父亲用几千卢比卖给一个年纪和祖父相仿的老光棍,也不用担心独自走在路上时被一群不怀好意的男人拖走强|奸,更不用担心成年后以婚姻为名找一个庇护者,将对她的生杀予夺大权从父亲手中交到另一个陌生男人的手中。
她上了学,虽然是秩序混乱的公立学校,但那可是免费的!还有免费的校餐!
或许她是有些天分的,在打闹吵嚷的课堂上,在模仿Gossip Girl的图书馆台阶前,在《亢奋》真人版的同学中,她抱着书,头也不回地走了过去。
她长得黑,不美,没存在感,灰扑扑的像男女主身后的背景板,没人注意到她。就这样,她形单影只的,执拗的,孤僻的,路过一场又一场活色生香的校园剧(无|码无删减版)。
直到她走进大学,直到她用奖学金买下人生第一台电脑。
“恕我冒昧。”叶烟说,“但你为什么要帮我呢?我们素昧平生。”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她的心里藏了很久,英迪拉想象过很多次说出来的场景,她可能会慷慨激昂,可能会义愤填膺,可能会潸然泪下。
可真到了要说的时候,英迪拉不知怎么地,竟有些磕磕巴巴:“呃,我想,如果没有侵略,就没有那么多的分裂和战争,也不会有饥荒。我觉得没有人会喜欢被侵略被掠夺,被当作战利品的滋味。”
叶烟安静地看着她,那目光给了她力量,于是英迪拉说得更流畅了些:“我认为,归还被占有的土地不算是侵略的结束,还有土地上被掠夺的一切,那些粮食、棉花、茶叶、矿产。侵略者不应当从侵略中获利,他们应当,也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为所有死去的人和活着的人。”
“特别是文物,它们不应当被摆在侵略者的博物馆中。它们所展览的每一天每一分钟每一秒,都是在告诉所有人,‘看,只要去侵略陌生的土地就可以抢走这些珍宝,而且你不需要不用付出任何代价’——那是耻辱,是所有被侵略者的耻辱;那也是鼓励,鼓励所有野心家,快召集军队,快发动战争,快入侵他国,你们将从那土地上带走所有想要的东西。”
“我想阻止这一切,拿走所有应属于我们的文物,他们什么都不应得到。可是,我做不到,我只有一台电脑。”
英迪拉热切地看着叶烟,甚至在自己都没注意的情况下向前迈了一小步。
“但你可以,你做到了,你一直在做这些。我,我很佩服你,我想为你做点什么,无论是什么。”
叶烟垂着眼,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在英迪拉从期盼到泫然欲泣的眼神中,叶烟终于抬起了眼,朝着她伸出一只手。
“所以,我能把你当作同伴吗?”
英迪拉握住了叶烟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