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幽躺在床上。
在用尽全力给与风满扇最后一掌后,他颓然倒下。
是李莲花把他背进了客栈。
冉冉烛火下,龙幽的脸色依然煞白。
李莲花刚施完针,回身看见苏小慵盯着龙幽呆呆地看。
他眸底闪了闪,看着有点膈应。
“小姑娘家家的盯着陌生男子看也不害臊。”李莲花把绑好针袋在苏小慵眼前晃了两下。
苏小慵没有听懂话里的意思,“我总觉得,这人好像见过。”
李莲花不答。懒懒地坐到桌边,像是累坏了。
“李大哥辛苦啦!”苏小慵递来一块打湿的帕子。
李莲花淡看一眼,“你和龙幽很熟吗?还说好像见过?你知道他是谁吗?金钱针可是稀有之物,这样就用了,不会觉得可惜吗?”
“救他,不是李大哥你说的吗?”苏小慵跟了过来,神色清明地看着他。
“我说救就救吗?”
“当然!”苏小慵答的毫不迟疑。
李莲花提起茶壶的手轻轻一顿,“那三人绝非泛泛之辈,我大病初愈,又被罗刹宫宫主化去从前的内力,万一救人不成,反而送了性命,你就不害怕?”
“我相信你啊!”苏小慵看着他的神色依然坚定,“因为你是李大哥!”
不知为何,房间的空气突然变得柔暖。
李莲花倒了两杯茶。
温热的茶水淌过他唇上藏不住的笑意。
“你是不是想问我,龙幽为何会败?明明武功奇高,占尽上风。”
“是啊。”苏小慵喝着茶,她喜欢李大哥倒的茶。“以他的武功,恐怕只有笛飞声是他的对手吧!”
李莲花道:“他有心漏病。”
苏小慵一惊,“所以刚刚,他是心漏病发?为什么外表上一点也看不出来?”
“他是以内力压制,所以落了下风。刺进他腿上的刀片涂了七虫七花毒。七虫七花毒乃七种毒虫和七种有毒的花草炼制,不定期毒发。毒发时神志不清,甚至陷入疯狂。”说着,李莲花看着苏小慵的眼色转为深沉,“要解此毒,需找乳燕神针关河梦——”
闻言,苏小慵的茶杯在唇上一顿,眸色从清亮转为幽暗。
李莲花注意到她下意识的动作,眼中的深沉又多了几分。
苏小慵下意识摸着左手的玉镯。
“也好。”李莲花试探着。如他第一次试探苏小慵。那时,他尚不知玉镯的掩盖的含义。
“我醒来多日,也该当面与关神医道谢。”
苏小慵色一凝。
“小慵,你还有事瞒着我,是吗?除了割血养莲——”李莲花的目光落向苏小慵。
他可以预测,苏小慵极力想要隐藏的事,必定比割血养莲更为严重。
“你几次拒绝我向关河梦道谢,是想阻止他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对吗?”李莲花的神色仿佛淘尽了烛光的温软,“小慵,事到如今,李大哥不希望你有任何隐瞒。我也不会逼你,等哪天想说了,再告诉我。”
在烛光的阴影里,他看见苏小慵眼底沉浸的神色。
柔弱的惹人怜爱。
李莲花再次想起那封信。
苏小慵的绝笔信:
“虽年少无知,骄纵轻狂。然情之所起,不愿余生悠长,蹉跎已老。故心之所往,身死不悔。
此去无路,但愿阿翁身体康健、长命无衰。
不孝孙苏小慵敬上。”
她曾如此决然地为他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