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玉还想说些什么,在这种情况下沉默就代表默认,别人就会潜意识认同谢宴的话,他无法忍受周围人对他异样的、质疑的目光。
更担心被人发觉他曾经有过想要害荆戈的冲动。
但就在他犹豫的片刻间,荆戈已经直接把谢宴抱到了另一边,放到准备好的担架上。
荆玉见他健步如飞的模样,心里有些怪异,荆戈不是骨折了吗,怎么……
难道,荆戈是装的,只是为了来试探他?那自己做的那些……岂不是毫无意义,又引人怀疑。所以,谢宴再见他才会这么愤怒。
谢宴自然也注意到了,虽然他对此心知肚明,但荆戈现在跟没事人一样,也有点超出他的想象。
他担心被人看出异常,保留了荆戈的痛感,腿上的红肿和胳膊上的外部伤痕他都保留着,只治了实质性的伤害。
荆戈恢复得再怎么快,也不至于这么会儿功夫就活蹦乱跳了。
他疑惑地伸手,捏了捏荆戈腿上的红肿。
荆戈疼得呲牙。
谢宴立即拍了一下他完好的膝盖,训斥道:“你腿上还有伤,乱跑什么!”
救援人员把另一个担架搬过来:“对对,快点躺上来,你腿是骨折还是单纯拉伤还不知道,可千万别再乱动了。”
荆戈配合地躺上去,转头看向谢宴,做出委屈的表情:“我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情去跟别人争论。”
谢宴想说他那不是争论,他只是忍不住心里对荆玉的厌恶,也叠加着差点就让荆戈重蹈覆辙的后怕。
若是从前,他对荆玉还保留着一点对其归宿的同情,但发生了这件事,他那一丁点的怜惜也完全消失无踪了。
谢宴垂下眼,心里又涌上其他的忧虑来。
但世界意识加于他的惩戒还没有结束,一阵钝痛传来,剥夺了他的意识。
谢宴再醒来时,是在自己的卧室里。
他睁开眼睛,精神恍惚了一会儿,视线才重新恢复清明。卧室里没有其他人。
他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又一点一点回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那场事件。
他回想起来的不止这一件事,还有在校园里,在篮球场上,发生在荆戈身上的一切。
他一直旁观着这一切,他知道,荆戈既有天赋,又很努力,如果不是被选为反派,他本该成为一个足够耀眼足够强大的存在。
其实,他已经做到了,只不过他付出了太过高昂的代价,他失去了健康完整的身体,失去了亲人的支持,失去了外界的美誉。
在这个世界濒临崩溃的时候,荆戈最终从荆玉手中夺回了荆家的产业,可他已经伤痕累累。
这一次,他冒着极大的风险帮荆戈夺回了健康的身体,可是,下一次呢?
他并不能永远呆在这个世界里,直到荆戈进入下一个轮回,也就无法保证接下来荆戈可以躲过所有祸患。
只要世界意识施加给他的身份一直存在,他就不可能摆脱这一切,世界意识会无形地影响着他周围的一切,潜移默化地主导着荆戈的命运,迫使他往设计好的终点上走去。
只要荆戈还是反派……如果,荆戈不再是反派,他就可以不再受世界意识的影响。
可是,荆戈的反派身份是世界意识的一种标记。
哪怕世界意识再强大,他也无法监控影响所有人的行为。他只能为自己选中的重要角色打上不同的标记,通过这种标记监测他们的行为,改变这个角色周围的一切,从而决定角色的命运。
这种标记是与人类的灵魂共存的,除非这一个轮回结束,角色□□湮没,灵魂洗去这一轮回的所有印记时,世界意识所打下的标记才会跟着消失。
世界意识将会在下一个轮回中重新选择主角和其他重要角色,但是,以前所有轮回中曾被选择过的灵魂将会被排除在外。
因为一旦在同一个灵魂上多次打上标记,这个灵魂就有很高的几率觉醒自我意识,察觉到世界法则和世界意识的存在。从而发生荆戈这样的意外。
也就是说,如果不做任何改变,荆戈灵魂上的标记将伴随他走到这一轮回的终点。
如果,荆戈身上的标记现在就能被去除,他就可以不再受世界意识的监控和影响。他的命运就可以完全由自己主导。
可是,这怎么能做到呢……
不得不说,这次这个意外极大的刺激了谢宴,让他开始思考,究竟该如何解决这个拧成一团的难题。
谢宴为荆戈的命运感到不忿,这一连串的事件下来,他已经无法再坐视荆戈受到世界意识对其命运的玩弄。
而他自己,他是世界意识所派遣的使者,他没有能力更改世界意识所制定的一切。如果要为荆戈改命,他究竟应该如何去做。
谢宴慢慢闭上了眼睛。
荆戈进来时,立即就察觉了一丝不对劲,他快步走到床前,谢宴背对着他,侧躺着,并没有什么声响。
荆戈突然意识到那抹不对劲是什么,他能感受到所有神明身体里碎魂的存在,但现在,谢宴体内只有四瓣碎魂。
怎么可能!明明他刚才出去的时候,谢宴的碎魂还是完整地保存在体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