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的灯笼橘红色的烛火在院中挂满,几个月前的新年贴上的春联以后崭新,暖融融的光,惹的眼前一片火热。
男人一席洗的褪色的青灰色长袍,一双有些泛白的黑布软底千层鞋,头发束的一丝不苟,直到头顶用一根木簪固定。
他长得不算多英俊,不是一般人的皮肤白皙了些,白到有些苍白,一双眼睛亮如寒星,周身气质清冷,青灰色的衣衫在烛光下细碎成冰,像是一块破碎的冷玉,周身孤傲的气质,让他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即便被人慌乱拉进门来也从容不迫,满院子暖色的烛光因为他的到来,却也变得冷清孤傲了几分。
李轻舟打他一进门就被其身上这股清冷孤傲的气质所吸引,不禁纳闷起来,这样的人怎么会窝身在水坊村这个小地方呢?
男人从桌旁走过,村中人纷纷给他让路,路过李轻舟的时候,她听见身边的小虎子低声轻唤道:“沈先生……”
李轻舟没听清他后面的话,正想让他再说一遍,就听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哟,沈秀才来了?快快快!瞧瞧吴大夫这头破血流的模样,该怎么办?你可有法子?”
“快看看,还有没有得救,怎么才能止住血?”
沈望神色淡淡的瞧了一眼躺在地上疼的死去活来的吴大夫,甚至连蹲下身查看伤口的动作都没有,只说了一句:“把瓦片烧成灰散在伤口上就行了。”
说罢,环视一圈这院子里的孩子们,朝着一个十一二岁半大小子招招手,吩咐道:
“你去村尾山脚下采些仙鹤草来,三碗水煎成一碗给他服下。”
后一句沈望是对着院子里的那些大人们说的。
交代完了这些,沈望也不多做停留,迈着步子遍飘然离去,没有将目光留给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李轻舟觉得这个沈望,也就是村民口中沈秀才也是个不简单的呢!
她低头看向小虎子:“喂,这个人既然是秀才,怎么不继续考取功名?他原本就是水坊村的人吗?”
小虎子抿着嘴,不说话。李轻舟这才发现,这孩子抱着虎头娃娃,目光直直的看着院门。
那双黑亮的眼眸中似乎有许多的情绪,从而变得不再清澈无尘,不像是一个孩子应该有的眼神。
李轻舟揉了揉眼睛,再低头去看,却见小虎子一脸稚气未脱,双眸中满是委屈:
“为啥叫二竹去摘仙鹤草,我也能摘,还摘得又快又好呢!”
啧啧啧……小孩子家家居然也有这样争宠的心思,李轻舟没再理他。
吴大夫已经被人抬进屋里去了,只留下地上的那滩血,还有几个没去帮忙的村民,他们坐回桌前,吃着肉,一边感叹:
“哼,我瞧着他那样儿也是活该,这两年他越来越不要脸,色胆包天了!”
“上回我在河边洗衣裳,瞧见他跟王寡妇两人鬼鬼祟祟的从林子出来,王寡妇的衣领子还是敞开的!”
“不过,吴老色不是最喜欢妇人吗?怎么如今又勾搭起小姑娘来了 ?”
“自然是看人家长得美,说实话我也没见过那么标志的姑娘,真是跟天仙一样,更何况吴家的又是个老色鬼!”
几个人故意压低了声音,生怕被人听见。可惜,万重山和唐金宝耳聪目明,就是想不听见都难。
至于李轻舟,她居然也听的一清二楚,无他,乡野之人朴实无华,嗓门大的很,纵然特意思压低了声量,却也比平日里说话小声了些,而已!
唐金宝听见他们说话,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李轻舟那张芙蓉面,心底升起点点酸涩……
这样的感觉她从没有过,众星捧月的长大,她不需要跟旁人攀比,因为她什么都是最好的,旁人比不过她。
可自行出了唐金山庄,一股股失控的感觉渐渐逼近,她不想再继续待下去,放下筷子,连招呼也没打一声,便快步走了回去。
李轻舟看着她的背影,觉得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咱们帮不上什么忙,多吃点吧,不然就浪费了。”
万重山的声音从身边传过来,李轻舟讶然,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就跑到自己身边的座位坐下了,走路一点声儿都没有。
她张张嘴想要说话,却见万重山手中的木筷来来回回穿梭在桌面上,每一次都能精准的捕获大量饭菜,毫不留情。
这宴席本就刚开始没多久就被吴大夫搅乱个彻底,桌上大部分的饭菜基本没有动过,李轻舟见他这幅模样,也不甘示弱,手中的筷子就像是活了一般,用到了极致。
没过一会儿,一桌子饭菜吃的干干净净,十几个馒头全都进了他们的肚子。
“如我一般吃饭的人…很少,我倒是很好奇,在至宝阁之前你又有什么样的经历?”万重山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洁白如雪,没有任何花纹,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