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仅止于此,你莫要恃宠而骄。”
他的眼底涌出了一池落寞。
他缓缓起身。紧束的里衣让他看起来极有分寸,昨夜种种与他现在的模样较着极大的差距。
他赤足站在床榻前,恭敬的俯身跪礼。
因声疾而卑于言语,小满只能靠自己去猜测他的想法。
如此姿态,大概是自己的敲打有所成效?
“好了,我要去前殿议政了,帝侧歇息吧。”
小满起身下床,擦身走过伏在地上的詹南客。
直到宫人将她迎出殿阁,闭门声落时。
詹南客都未抬身。
我们仅止于此。
这句话萦绕在他的心海里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
被新帝冷落的詹南帝侧,盛凰夜承了帝恩,得了荣宠。
在王宫里做活的,多少都是看着帝主的脸色做事。
时至今日非同往昔,帝侧承了恩宠,那便是名副其实的帝王枕边人。不能再像曾经那般薄待了他。
即便詹南鸿软硬皆施,宫人们也不敢再事事遵从于一个君守。
毕竟,如今新帝当政,他詹南鸿不过一个为先帝守名的先朝旧人。这后宫内殿,总归会有新的主人。
帝侧殿外吵吵嚷嚷。
宫人破门而入焦急道:
“帝侧大人恕罪!奴拦不住君守大人!”
言还未落,只见詹南鸿领着宫侍几人闯入了殿阁。
那邹宫侍一脚踹在了那通传的宫人膝弯,迫着宫人跪在了地上。指其骂骂咧咧嘴里满是不堪之言。
“詹南客!如今你倒还敢拦我了?!”
詹南鸿扬显嚣张的唤着詹南客的名字。
见詹南客背对着他充耳不闻,詹南鸿气急,邹宫侍领会自家主子之意,掀起袖子就朝詹南客走去。
“迎了个床笫之欢就把自己端上天了?怎么,阎崇帝的娇身软不软?”
詹南客的眼中闪过一道煞戾之色。
他转身之迅抬手,一掌猛击在邹宫侍胸前。
那人被一股强力击飞出几丈之远,疼痛气结他发不出丝毫声音,五官拧在了一起极其痛苦。
詹南客一步一步向詹南鸿走来。他戴着面遮看不清喜怒,但那双眼睛依旧沉静。
詹南鸿装作并不畏惧的模样,昂起胸膛横着眼。但脚步也不由自主的往后微挪着。
早在詹南王宫就传言,这个被遗弃的五皇子并不一般。三皇子四皇子死得蹊跷,他们生前皆与五皇子詹南客有过节。詹南鸿从来不信,他不信这个弃子还能造出什么风浪来。与他打交道的这段日子,他也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今日得见,传言倒应了一条——他身负不凡武功。
詹南鸿平息着自己的畏惧感,对着詹南客斥道:
“我是前来祝贺帝侧承得恩宠,怎的帝侧不欢迎就算了,还赶人?!”
“滚。”
只是气息的声音,足以让詹南鸿一震颤栗。
但詹南鸿可不会因此而屈于他。
詹南鸿狐眼眯挑着,反倒笑了出来:“你知道,为何陛下曾如此冷落你,现在,又愿意来碰你?”
詹南鸿环着手臂走到他身侧,躲过了那双厉眸的直视:
“因为陛下早就与那近身皇卫相爱!不愿碰你是因为他,碰了你也是因为他——”
见詹南客定身不动,詹南鸿靠近了他一分,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眉目:
“你的这双眉目,简直与那近身皇卫一模一样。”
“哈哈哈哈,陛下怕秘密暴露,将那近身皇卫藏到了宫外去!碰你不过是因为你的眉目与他相像,排解相思罢了。待陛下帝位稳固,她定会将那近身皇卫再接回来,到时,你看陛下还会不会多看你一眼,你只会被弃之如敝!”
言罢,詹南鸿负手转身离去,几个宫侍搀扶着摇摇欲坠的邹宫侍急忙紧随其后。
那夜倾怀她错唤了名字,原来是是因为,眉目相像?
眉目相像。
他倒不知道,他与那人眉目相像。
所以,那晚她凝着他的眼,才会露出那般神情?
再或者,月灯节初遇时,她对他满目的暖意,也是因为将他错认为了那人?
詹南客失力一退,手仓促的撑扶在一旁的椅背上。
原来,他唯一仅剩的那一眼,都并非属于他啊。
她许的约定。
她许的期盼。
原来都不属于他。
他今日站在这里,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