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是在夜里破的水。
还没迎来阵痛的小满极为镇定,她安抚着江誉清去把旁屋的张三妹唤来。
镇定是假的。
在张三妹来到小满身边时,她怕得浑身发抖。
她只是不想让江誉清忧心,故而在他面前强装镇定罢了。
江誉清守在门外已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早已蒙蒙透出了薄光。
静立的身影只有大幅起伏的胸膛在表述着他内里汹涌的情绪。
衣袖下的双手冰冷得发麻,紧蜷之下不住的轻颤着。
张家姐夫看不过眼,上前抚慰道:
“妹婿身子还没好全呢,都站在这几个时辰了,要不去坐一坐歇息一下?”
从紧绷的思绪中抽出了意识,江誉清本想回应,侧首之间的一瞬忽而听到了寝卧里加以掩饰的痛苦□□。
他大步向前,手落在紧闭的大门上,却被张家姐夫给拦了下来:
“妹婿啊!你进去也帮不上忙,言妹到时还要顾及你。”
眼前的男人情绪已经抵达了崩断的边界点,张家姐夫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开解他。只能拍着他的肩膀,试图将他拉到软座上。
寝卧内。
好不容易迎来片刻喘息,痛感暂歇。小满已是满头大汗,虚弱的瘫软着。
怀胎的日子她没受过什么苦痛,没想到生产会那么难熬。
硬生生断断续续的痛了几个时辰,竟还没熬到头。
张三妹掀起衣袖,在铜盆里过了过巾帕,为小满擦拭着额间的汗水。
她掀起盖在小满身上的薄毯,摸了摸那发硬的圆肚,接着将手探入了小满的腿间:
“快了快了。”
张三妹也急的满头大汗。
她的确会接生,但是独自为当今陛下接生,这与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有什么区别。一步差池可就是全顾家的性命。
只是她觉得有些奇怪。
见小满阵痛歇缓,张三妹启声道:
“身负凰血的阎崇王族怀胎产子皆不与寻常人般痛苦,为何您会如此辛劳?”
小满不知道帝王凰血还有这奇效。
但以如今的状况来看,似乎并不奏效。
“现下的情况也并非难产,只是以罪属的估测,应是胎儿过大造成的。”
张三妹焦急难掩:
“江大公子也不是什么牛高马大的壮士,他的孩子能大到哪里去?难道是平日里罪属给您补的营养太好?”
脑中捋过一遍,张三妹又把罪责归入了自己身上。
她心惊胆战的抹了把冷汗。
小满有些无奈,抽出了些许气力安抚着抖着手的张三妹:
“倒是……与你没什么关系。”
原来导致她现如今额外承受着这般痛苦的,就是那孩子“牛高马大”的生父。
要是秦蛮在她面前,她一定狠狠的扣烂他的肤,把他的手臂拿来垫垫牙,毫无留情的咬穿他的皮肉。骂他,怪他,拿他撒气。
脑子里晃过那人的脸,有那么一刻,小满有些想哭。
是浓浓的委屈,和她并不愿意承认的惦念。
又一波阵痛袭来。
“呃——”
小满绷直着身体,白皙的颈间筋脉暴起,紧握在床沿道手已经扣得发紫。
疼。
疼痛将她脑子里的所有思绪抽离,除了疼什么都不剩。
“对!就这样!屏息,用力——”
张三妹再无心畏怯,急忙投身于小满的生产中。
清晨的天光将堂屋里照亮。
一声婴儿的啼哭响起。
江誉清撑站起身,空洞的眸中滚落下了一行清泪。
他喘落下了绷在胸口中提持的气,呼吸颤抖难止。
大门开启。
张三妹怀中裹着一个余啼不止的小人儿,她喜笑颜开:
“恭喜妹婿郎君当父亲了!是个和言妹像极了的女娃娃!”
江誉清并未迎向那个孩子,而是急着身大步走入了寝卧内。
“小曼……”
江誉清来到榻前,摸索着紧握住了小满的手,抵贴在自己的脸侧。
泪水涌落下来,沾湿了她的手心。
眼前的男人憔悴得毫无血色,想必是整夜未眠提心吊胆。
“誉清,我没事。”
小满拉着江誉清的衣袖,让他靠近自己。
江誉清坐身倚近,小满顺势靠在了他的怀中。
她仰着首,为他擦拭着泪水:
“誉清,你别担心。”
“我怎能不担心。”
泪水盈满了眼眶再度倾泻,他捧起她的脸,轻吻着她的额间。
“小曼,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