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冰领命调兵前来,留下十多个士兵驻守幼善堂后,官员们都被“请”到了县衙。
“冤枉冤枉啊,下官对这里的事的确不知情,平时都是听下面的汇报,这才被蒙蔽了!”
他们轮流喊冤、互相推责,公堂就像菜市场一样热闹,被夏侯冰呵斥才安静下来。
杜檀昔想等刺史醒来再说,奈何左等右等就是不醒,只得先拿小官开刀:“我观幼善堂破败陈旧,孩童所住之处狭窄肮脏,竟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说,拨给幼善堂的钱财去哪了?”
刚刚那声音恨不得要掀了屋顶,现在一个个又像被毒哑了,半个字都不说。杜檀昔直接点名:“司马,你告诉本官,是谁贪污?又是谁在幼善堂胡作非为,行淫.秽之事?”
“不知道,罪臣、罪臣只是收了管家的钱才把他的兄弟塞进去,不关罪臣的事啊!”
问其他人,理由更是五花八样,不是说自己当时瞎了眼以为某某勤快,就是某某是哪个远房亲戚,为了还人情。
他们坚信只要不松口,她就拿他们没办法。
见看这群人还领不清,杜檀昔不打算给他们体面了,喊道:“带进来。”
“饶命饶命啊,不关我的事!”
侍卫押着幼善堂的伙计过来,人群中的妇人看到高堂跪坐的娘子,只一眼,颤着身子慌忙低头。
“现在开始,我问你们答,没问到的插嘴一句十板子伺候。”
她指着被抬上来的主管,“名字。”
“王、王阙。”
“你是怎么进的幼善堂?”
“我和兄长都是司马府上的,司马说幼善堂是个好差事,就把我调过来了。”
“就是说,是司马主动调你过来的?”
“是。”
司马急得嘴皮子动了动,杜檀昔仿若没看到,目光向妇人,“叫什么?”
“赵、赵春花。”
“你又是怎么来的幼善堂?”
妇人磕磕巴巴回道:“是县尉,我是县尉府上的厨娘,他要我来幼善堂做饭洗衣,说都是一群孤儿,随便弄点吃的喝的,只要不把他们打死就行,所以我才……”
县尉急了:“胡说,我没说过这样的话!”
杜檀昔正愁找不到杀鸡儆猴的鸡,现在有人主动送上门,忙呵道:“本官的话是忘了吗?来人,拖下去打十板子。”
县尉被拖到大堂中央,十大板子下去,哀嚎不断,心虚的觉得这板子就像打在自己身上一样,两股直颤。
等打完,伙计们中有几个胆小的、没进过县衙的,都不用杜檀昔多问,自个把知道的全交代了。
起先这些官是想捞点钱,他们这些亲信也能跟着落点,后来他们看没人管,胆子就大了,让容貌娇好的娘子们出去陪客人喝酒,赚着大把黑心钱,喝着喝着味慢慢变了,成了风月场所。
但当杜檀昔问起是谁最先打的主意时,却都记不清了,威逼利诱下,总算有个想起来的,说是幼善堂的主管王阙。
在多人指证下,王阙只好招了,哭得眼泪鼻涕糊一脸,求着钦差开恩。
王阙固然可恨,可他不过是个小小主管,一个人根本干不成这事,能干成,说明跪在这的大部分人不仅是知晓的还是赞成的,就算有极少数不赞成的也不敢站出揭露,何尝不也是一种助纣为虐?
“文德皇后怜那些因为战乱失去抚养的孩子孤苦伶仃,特向唐太宗建言献策,提出建设幼善堂,初期国库不富裕,于是文德皇后以上垂下,带头缩减开支,把省下的钱全用以幼善堂的维持,就为了给这些孩童一个容身之所,仁德之心,令人动容。你们再看看你们的俸禄,哪怕一个九品小官比那时候的五品官多多了,即便这样竟还不满足,连幼善堂这点蝇头小利也要贪,是在攒棺材本吗?”
“哪些人吞的多哪些人吞的的少,本官心里有数,最可恨的,是欺辱娘子、猥亵.幼.童的畜生!是当面满口仁义道德、民生疾苦却在背后推波助澜、心安理得拿钱的笑面虎!一个个的,身上穿的是大唐官袍,做出的却是土匪行径,看看你们这些嘴脸,和没穿衣裳的禽兽有什么区别?若哪日你们的孩子进了幼善堂,被如此对待,九泉之下,这些棺材本你们拿得可安心呐。”
她的语气并不咄咄逼人,却很沉稳,一句一句似无形利刃插在心上,他们大气也不敢出,低头数着地板的裂纹。
杜檀昔走下台,把供词一掷,供词轻飘飘落在县令眼前。
县令被一吓,磕了个响头,“下官该死!”
“带几个幼善堂的孩子来,让她们辨认有哪些个官员做过没脸没皮的事,对于只贪过钱的,本官愿意给你们赎罪的机会,只要把吞进去的钱双倍奉还,在向天后上书时,我可酌情下笔。”
杜檀昔清楚,爱钱者多,贪色者却不一定多。这件事牵扯太大,把官员全得罪了,他们明面上会变得恭敬,背地里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