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月还没回来,卢海道、卢海道……”独孤不知该找什么借口,渐渐没声了。
杜檀昔指着身后的人:“有人报案说此人大放厥词、造谣生事,所以我赶来看看,可越听越糊涂了,还是请卢公出来澄清吧,否则闹大了面子不好看。”
独孤望向卢纪中,可卢纪中和丢了神似的,呆呆站在一旁,动也不动。
不久,卢海道出来了,头上裹了层白布:“见笑了。”
看见杜檀昔身后的人,他面容绷紧,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香月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先是低头不语,良久,长长叹息一声,望向众人,“女儿,她是我的女儿……”
独孤夫人承受不住,往后歪了歪被卢文昌扶住。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得到了答案,卢纪中发疯般抓住卢海道肩膀,眼睛通红,“为什么?她怎么能是你的女儿,我的……妹妹?”
卢海道痛苦闭眸:“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你娘,也对不起秋芳,是我懦弱啊……”
原来在养伤期间,两人果真郎情妾意了断时光,他承诺会来娶逝者,逝者信了,不久发现怀了身孕。卢海道回到家发现家里给他订了门亲事,是金陵独孤家的女儿,独孤汶心,金陵独孤氏是玄武门之变功臣之一独孤彦云的主支。为了前途,他背弃诺言,娶了独孤,一年后因愧疚想接她到金陵安置,发现她带着孩子嫁了人。
“是我的错,当时我要是狠心带她离开那个家,秋芳和香月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天杀的,你对得起我吗?”
独孤夫人死了心,扑过来把卢纪中拉开,一巴掌扇在脸上,痛哭失声。
逝者前夫大喊道:“秋芳啊,你听听,他终于肯承认了,他承认香月是他的女儿了!哈哈哈!”
院中各人神色不一,唯笑声刺耳,杜檀昔神色复杂,要说现实,其实大部分时候男人更现实,他们知道选什么对自己有利,爱情在利益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但他们会伪装,伪装成是为了家族荣耀,伪装成被逼迫、无可奈何,甚至还要把这不值一提的爱情丢给女人,告诉女人“爱情大过一切”。
就好比当官,他们说累,不适合女人,却对当官趋之若鹜;他们现在又说爱情珍贵,却做出无数的抛妻弃子之举。
他们总有一套规训女人、为自己找借口的道理。
哐当一声,花架连片倒了,香月站在门口,含着泪的眼里透出惊疑,“你说的、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你是卢海道的女儿,亲生女儿啊!”逝者前夫拉着她胳膊推到卢海道面前:“叫爹。”
香月震惊到嘴唇哆嗦,卢海道缓缓抬头,面色愧疚:“是爹对不起你……”
“爹!”
两人相拥而泣。
卢纪中闭上眼,转身进屋。
“想来逝者也是因此死的不安心,棺材才被雷劈毁,那就请明日让香月认祖归宗时为逝者再设几日灵堂,以寄哀思。”杜檀昔提议道。
独孤夫人撒手不管了,愤恨瞪了卢海道一眼离去,卢文昌抱歉朝诸位行礼,追着走了。
戏到这也就散了场,出去后,杜檀昔招来捕快,低声吩咐几句,捕快点头应下。
连着三日,杜檀昔没了动静,李党趁势发起攻击,纷纷上书建言,说她樗栎庸材,不堪大用,又把长安钱财一案的主要功劳往李言身上揽,说她抢人功劳,有才无德,还说她目中无人,私下风流,各种帽子往头上扣,案台堆满入山。
“看了这些你有什么感想?”
上阳宫,杜檀昔依天后所言拿了几本折子看,每本都是参她的,御史台更是一连上了八本,所扣罪名,令人发笑。
“若不是朝臣谏言,微臣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能耐。”
天后摇着头下了台阶,接过她手里的折子:“权利在握的时候真的不一样,以前我看到类似的折子会觉得愤怒,想把他们千刀万剐,现在却只想笑,宛如看跳梁小丑般。不过杜檀昔,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杜檀昔道:“快了,还差一步,三天内必定破案。”
交代案件进展后,杜檀昔退下了,不久,武三思被召进宫。
崔府门口,独孤和崔侍郎的夫人郑氏说着话出来,相谈甚欢,杜檀昔意外道:“独孤夫人,你来了。”
她比往常憔悴许多,浓浓的脂粉也盖不住脸色的病态,笑里却多了淡然:“是啊,杜女官,好巧。夫人不必送了,我就走了。”
她朝两人告别,上了轿子离去。
郑氏看出杜檀昔的疑惑,解答道:“独孤夫人是替她家二郎说亲的,侍郎也满意,说把亲赶紧定了,到时候夫妻俩都到长安定居去。”
“侍郎不怕卢家那档子事?”
“他卢家都认了女儿,还能有什么事,莫非女官查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