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里亚微微一怔,随即否认,“国主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景维多双手撑着床慢慢坐起来,变得有些急言令色,“就我与王后两个人在这里,王后还不肯说实话吗?若尔温给了什么给你,你比我最清楚不过了。事到如今了,你还要瞒我吗?”
索里亚那只戴着扭丝花镯的手有些泛白,往后退了几步,双手撑着抵在身后的桌子,险些没有扶稳。
“不知是谁在国主面前挑拨离间,这样污蔑我的话都造出来了,可见是此人居心叵测。”
景维多闭眼微微吐了一口气,虚弱地笑了笑,“自我病后,若尔温进宫的次数该是比从前更多了吧?看来你们真是兄妹情深,总有聊不完的话呢!不知在你们的谈话中,我是何日死的又是何日下葬的呢?在我死后,我的葬礼大概很快就结束了吧,因为接下来还要筹备景罗登位之事,王后,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索里亚脸上的表情愈加惊恐,脊背紧紧地贴着冷硬的木柜,一种冰凉的触感便隔着衣料在全身蔓延开了。
“你,你原来都知道……”
景维多望着紧贴木柜的索里亚,冷哼一声,“我与王后多年夫妻了,虽无情意在,但也略懂一些王后的所思所想。王后口中的被人胁迫一类的假话可不要再说了,说出来,自己也难免心虚。正因为我不放心你们,所以自我病后,你的宫中的眼线更多了。你每日与若尔温聊了什么,我都一清二楚。我原想着,念在景罗的份上,我对此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没想到,身为王后的你,竟已经胆大包天到要弑夫弑君了,你与你母族的人一样令我感到恶心。”
索里亚顺着冷硬的木柜线条,慢慢滑到地面,与景维多对视的眼神中对了一丝绝望。
“国主就承认吧,从头到尾便没有放心过我。我宫中的眼线,定不是前几日才布下的吧?果然,只要疑心一个人,那么她做什么都是错的。国主既然是这么认为的,那我也不愿再辩驳了。国主愿意怎么想便怎么想吧!”
景维多见索里亚承认得爽快,心中的气倒像是释然了半分。
“开始我愿给足了王后信任,可王后后来都做了什么?争风吃醋,三番五次陷害王妃,在王妃去后,妒心不消,竟还要杀害我的儿子,如今一步一步,这把刀终于也想架到我的脖子上了。你根本便不配做这一国的王后,我实在是后悔娶了你这么个蛇蝎心肠的妇人。”
索里亚眼里含泪,刺心的话在耳边反复回想,终于她大笑起来,“国主,这句话在心里藏了很久了吧?大概早便想跟我说了,只是一直拖到现在,这才有机会开口。若是国主真的不愿,旁人如何逼迫,又怎能左右你娶我与否?说到底,国主还是想借用我母族之势,让珲曜变得更强大。这些年,你三番五次借故给我的亲人顶罪,该圈禁的圈禁,该流放的流放,我母族之势已经大不如前了,自然是国主手中的一枚弃子,想何时丢掉便丢掉。如今我这王后之位不废,大约也是为了稳定各方势力,免得这个位子空了,又引得各方争夺罢了。”
景维多倚在抱枕上,认真地听着索里亚的话,“王后这些话不也是忍了许多年,这才开口跟我说吗?你与你族人所犯的罪,难道还少吗?如今竟到了你的口中,说我是故意针对,无故定罪。若我真有此心,王后全族怕不能还有这么多人苟延残喘地活着吧?若非是景舟给你们求情,你们早便被定重罪了,哪里还能由得你在这里与我掰扯许久?景舟如此赤诚对待你们,你们却三番五次地要加害他,你们实在是恶毒至极。”
索里亚的笑声更大,笑中似夹着嘲讽,“你真当以为景舟这么好心吗?为我们求情,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他自己。他知道你还有用着我们的机会,便借机说出你的想法罢了。竟圆了你的心愿,还能博得一个体面知进退的好名声,这桩买卖实在是太划算了。他一个庶子,竟能得国主如此偏爱,甚至国主因为怨恨我们,宠爱杨昭,竟不顾朝臣反对,有要立景舟为储之心。那我们呢?我与景罗岂非成为了一个笑话?景舟上位后,我们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呢?人不为刀俎,便会为鱼肉,我这样做,也是为我们母子得到更多的保障,又有什么对错之分呢?景罗本就是嫡子,这王位合该是他的,凭什么要传给景舟这样身份低下,血脉卑劣的庶子?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景维多大概真的被索里亚的话气到了,头有些发晕,连着吐了一口血,连他自己也被吓到了。
“你这个毒妇,竟斤斤计较到这个地步。我的儿子人品纯良,断不会是你臆想那般不堪。我从未以嫡庶去区分他们,珲曜的储位,一向是留给贤者。我之所以久久未立储,便是不想因为储位之争,坏了他们的兄弟之情。偏得是你,三番五次在景罗面前挑拨,让他与景舟疏远。你难道不知,兄弟一旦离心,将会带来怎么样的灭顶之灾吗?好在景罗是个天真单纯的好孩子,不与你们一般,能得到这样的儿子,也是你唯一的好处了。”
索里亚慢慢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遗容,走到床前。
“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