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吗?”江槿递过手里的纸袋。
钟离两指夹住她的手腕,推回了她面前,用行动表示拒绝。
“你不进去?”他瞥了眼那内堂里的审问情形。
这几日她做了那么多手脚,今日终于到了时机,却只坐在外面吃豆子。
“那不成。”江槿竖起食指不赞同地晃了晃,“县令跟我们各管各的,互不干扰,否则要扣功德的。”
人间知府断案判刑,她不能进去打扰。虽然她现在是人身,但基本的鬼差素养还是要有的。
钟离一时不知道该说她太过刻板,还是太过市侩,说到最后,还是为了功德。
没过多久,许家老爷和许进也被请了过来。
内堂虽然不许旁听,但府衙的门大开着,外面的人多多少少也听得到里面的审问。
那许家老爷气势汹汹地进去,后面还跟着一个神志不清的许进,没过一会,那许家老爷就丢盔弃甲,跪着喊青天大老爷冤枉。
这一审,便审了一个多时辰,府衙门口的群众来来去去,远处的角落一直站着两个身影。
等到芸香终于被放出来时,后面的许家老爷已是面如死灰。
县令已出公告会秉公查明,如果崔府真有冤枉,必会还其公道。而许进和许家老爷因涉嫌杀人、扰乱棉市秩序暂且扣留。
芸香出来后,左右观望,看见江槿钟离二人,激动地招了招手,跑到两人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感谢两人的帮助。
“没有你们…我家小姐…还有崔府…”芸香嗓子已经哑了许多,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她愣是没喝一口水。
虽然害怕,但还是一五一十把事情的原委都说了个明白。
江槿把人扶起来,拍了拍她膝盖上的灰:“今天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要接你家老爷夫人呢。”
县令特允芸香可以暂时住在客栈,还会安排衙役跟随,以免许家报复。
芸香点了点头,跟着身后的衙役离开。
等到送走人,江槿才看向一旁一言不发的钟离。
虽然他一直寡言少语,可从刚刚开始,就一副不自在的样子。
江槿挑了挑眉:“我们不近人情的钟离公子,是头一次被人感谢?”
钟离虽未对过去透露只言片语,但她基本的眼力见还是有的。
她估摸着钟离被关进狱塔前,日子一定过得潇洒滋润。
否则他这样的性子,走哪都能得罪人。
被人真心实意的感谢,铁石心肠也会动摇吧。
“吃你的豆子。”
“…”她闭嘴。
翌日一早,芸香就被衙役引着去了监牢。
她昨日提交的证据足够清楚,但都还需官府走一趟流程,细细查证。
许家父子暂被扣押,崔氏二老自然也就被放了出来。
这里不比大都城,办案流程简化许多。县令今天下了令,明天就能去提人。
清晨的雾气缓缓化去,在柳叶枝头凝成剔透的露珠,叶片承受不住重量,垂下头去,露珠也跟着滴落在地,润进土里,消失无影。
崔氏二老互相搀扶着,在官兵的注视下,撕掉崔府大门贴了一个多月的封条。
两人还不知道昨日堂上的对峙,只听闻有人替他们鸣冤,今日就将他们放了出来。
崔夫人摸着漆红的柱子,悄悄抹了抹眼泪,在芸香的搀扶下进了门。
“芸香,安儿呢,怎么就你一个人来接我们。”崔夫人坐在院子里仅存的木凳,左顾右盼,没见着自己的爱女。
虽然经历了一场牢狱之灾,但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崔夫人脸上纵有憔悴,气度仍在。
芸香后退两步,眼眶蓄满泪珠,随着动作重重砸在布满灰尘的地上。
“老爷,夫人,小姐她…她已经走了。”
二老刚从牢里出来的喜悦还没散去,这道消息就如同晴天霹雳炸开在两人脑中。
“什么!”崔夫人情绪一激动,一日之内大喜大悲,当下便晕厥过去。
崔老爷同样心神震荡,强撑着让芸香帮忙把夫人扶进房间休息。他们刚刚回府,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把持。
如今许家还没定罪,他们被封的家产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好在当初崔老爷在墙缝底下藏了些应急用的钱财,他让芸香赶紧去请大夫,自己又去临近的街坊招了两个短工帮忙打扫。
直到日落西山,崔夫人才醒转过来,含着一味救心丸,听芸香说清了来龙去脉。
许是因为之前惊吓过大,崔夫人没再像之前反应过度,抱着芸香温和安抚:“好孩子,苦了你了。”
芸香摇头:“夫人小姐待芸香这么好,是我不该…我当初就是拼了命,也该阻止小姐…”
崔老爷揉着眉心,看着两人抱头哭泣,也不禁红了眼眶,叹道:“我儿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