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先消消气。”一旁忠心的侍从连忙将他手上的水渍擦拭干净,安抚道:“眼下只是送了旁人的画像进宫,整个郢都有谁能越得过裴家去?您的生辰宴,除了正妃,侧妃总是要封几个的。”
“呵。”
魏卓君冷笑,旁人家也就罢了,偏偏还有与裴家有姻亲关系的苏家。苏大学士的儿子儿媳死于怀王之乱,连在军营的苏望轩都被苏大学士召了回来,又怎会愿意把自己的亲孙女送进宫?
若是不是自愿,那便是父皇的旨意。
苏家裴家同气连枝,父皇如果同意青黛做他的正妃,又怎么可能让苏婉怡做他的侧妃。
唯一的可能是,魏明帝直接让苏婉怡做他的正妻。
君王之道,在于制衡。他早该明白,裴家是大家,魏明帝怎么可能放心自己与裴家结亲。苏家不如裴家,苏婉怡才是太子妃最合适的人选。
可若是裴青黛不嫁与他,应当嫁给谁呢?魏卓君想到这里,面色阴沉。
裴青黛绝不可能做侧妃,唯一的可能,便是嫁给另一位皇子。
天阴沉沉的,要落雨了。
苏望轩回了苏家,未看见苏大学士,倒是看到了苏婉怡。
苏婉怡面色淡然,正修剪着花园里的一株不知何时才移栽过来的合欢。小树苗长的不高,叶子倒是葱绿。
“哥,你回来了?”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苏婉怡的表情无悲无喜。
“你要进宫?”苏望轩没有多余的话,径直问。他有些佩服这个妹妹,都这个节骨眼上了,还有闲心修剪花枝。
“是。”苏婉怡也不隐瞒,回道。
“为什么?你的性子通透的很,并不是恋慕权势的人。是不是陛下的旨意?”苏望轩问道。
“明朗!”苏望轩面色焦急,忽被喝住,苏大学士站在不远处,面色严肃,朝他招手:“你过来。”
苏望轩看了看一旁平静的妹妹,不情不愿地去了苏大学士的身边。
“陪我走走。”苏大学士看着这个孙子,低声道。
“咱家都火烧眉毛了,哪有闲心闲逛?祖父,究竟为什么会让婉怡进宫?”苏望轩不理解,问道。
苏大学士也不恼,温声道:“是陛下的旨意。”
“陛下的旨意?可是太子倾心裴青黛,苏家与裴家也算世交,且不说婉怡去了只能做侧妃……”他突然反应过来,问道:“陛下想让婉怡做太子妃?”
苏大学士点点头。
他前几日被陛下召进了宫,那身着明黄的人看着他,低声道:“朕准备封婉怡为太子妃,苏爱卿意下如何?”
苏大学士心中一震,忙跪下道:“婉怡资质平平,难当大任,陛下如此,实是让微臣惶恐。”
“苏爱卿,你是明白人,不会不理解朕的意思。”帝王的话却让苏大学士心惊:“朕记得,你有一个孙子,曾经在营中?”
这是让他二者选其一。
“微臣谢主隆恩。”苏大学士最终咬牙应了。
魏明帝正值壮年,不想养虎为患。杨相之事不过静待时机,总有东窗事发的时候,只是之后整个朝堂便就几乎裴家独大。
太子韶州一行,人人称颂殿下深明大义以身犯险,裴家大郎又将任韶州知州,若是娶了裴青黛,裴家倒戈,青田山的事瞒不住不说,太子一党在朝堂上可真就再难有敌手了。
皇权之争总是冰冷残酷,哪怕父子也不能幸免。
魏明帝苦心积虑将藤月带回京,不只是找个扳倒杨相的由头,他更在意的,是镇国公府的青鸾军。碧城之后青鸾军便杳无踪迹,旁人都说全部战死,但魏明帝不信。
先安内后攘外,他希望能收复青鸾军,更有一番帝王霸业的雄心。但做这些的过程中,他绝对不允许有人妄图沾染皇位。
魏明帝思索了这些天,最好的办法,便是将裴青黛嫁给安王,苏婉怡嫁给太子。两家分庭抗礼,便没有心思想旁的了。
“所以祖父便拿妹妹换了我的平安?”苏望轩手攥成拳,问道。
“明朗,你是苏家的独孙,我实在不愿你再去战场拼命了!”苏大学士有些老泪纵横道:“你妹妹知书达礼,与裴青黛相比也不曾输过。她做了太子妃,未必是坏事……”
苏望轩算是知道为什么苏婉怡方才看他的眼神毫无波澜了。
原来她都明白。
“可她愿意吗?就此困在宫墙一生,太子始终心心念念的只有裴青黛一人……”
“我愿意的。”苏望轩心中自责,忽听到温婉的女声,苏婉怡柔声又重复了一遍:“我愿意的。”
“你……”苏望轩突然有些无能为力。
“我从小饱读诗书,一般人自是看不上的,如今能做太子妃,有何不愿?”苏婉怡耐心劝慰道:“太子心中无我也无妨,毕竟不是家家都与裴家一般只有一个正妻,殿下就算喜欢裴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