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同父母亲人用那般亲切的语气唤她一般，裴映洲唤了她的名。
藤月偏头，环佩叮当。
晚风从二人之间旖旎而过，她今日红衣如火，腰间挂了串先前范文昌父子送的碧玺。春华本来说给藤月选一身素白，被她婉拒。
姑娘说：“我得让他们看看，我在好好活。”
连同逝去的那份，好好活着。
无边的天空只挂了一轮圆月，皎洁的月光温柔地洒在郎君的身上，姑娘看见裴映洲温柔的眼眸。
“明日中秋，父亲之前传来消息，大哥回京述职，要你我回府一趟，你可愿与我同去？”他的话分散了姑娘的注意力，藤月问道：“大哥回府了？”
“是。大哥不久前升任韶州知州，如今桃溪沉船闹得这般大，自是要回京述职。但我与他并不熟络，只是恐祖父有事所托。”
藤月明白，裴映洲这是放心不下裴昭。
她便应了。
“我……”裴映洲说完，又有些欲言又止，沉沉天幕下，姑娘甚至能看见郎君有些许绯红的脸颊。
不同于醉酒脸红的迷迷蒙蒙，如今是清醒的沉沦。
裴映洲正欲开口，姑娘的话让他如坠冰窖。
“待杨相伏诛，我便与二哥回尹州了。”藤月说。
她无法将魏明帝拉下帝王宝座，更不能心安理得地踏着父母的尸骨享受这虚伪的繁荣。
裴映洲心中早有准备，但听到这话还是有些难过，他攥住姑娘的手道：“你要走？”
藤月的目光落在被紧握的手上，裴映洲却没有放。二人的目光僵持着，最终郎君败下阵，松开手说：“好。”
其实很想问问她，能不能，不要走。
可是话未开口，已失了勇气。
裴映洲知道姑娘今晚为何不开心。
纵使扳倒了杨相，魏明帝呢？难道她要被人记上“乱臣贼子”的一笔，反了这家国么？就算她可以，镇国公府也不能背负这样的骂名。
所以她选择离开。
这是她认定的，最好的结局。
月色中天，魏明帝今夜去了贤妃宫里，但坤宁宫中，依旧灯火辉煌。
魏卓君跪在下首，道：“母后，儿臣已将事情办妥。”
“你做的很好。”皇后懒懒地摆手，带着一丝嘲讽道：“将韶州失踪的白银也压到杨相身上，你父皇一定很高兴。”
“母后…”魏卓君踌躇着，神色似有不忍。
“怎么，你后悔了？”皇后看着面前的白瓷碗，上面的梨花这么多年依旧栩栩如生，毫不在意地问。
“这么多年若无老师帮扶，我又怎会知道父皇在青田山布下的私军。若让我冷眼看着老师…”
“卓君，心软是帝王大忌。”他还未说完，就被皇后打断。
“你若就此放过了杨相，刺杀宋成武的人是谁呢？多年前想要将镇国公府消灭殆尽的人，在青田山私自囤兵的人，又是谁呢？”
“是你，还是陛下？”
“你以为陛下为什么要将搜查相府的差事交予你？陛下已容不下杨相是其一，其二便是，他怀疑你与杨相有私交。”
“杨相不争，你以为他不想争吗？是因为他已看清了陛下的心思。也是因为，他将筹码都放在了你的身上。他一人将所有的事都揽下，陛下便不会追究你我。”
“若你心软，不仅杨中正保不住，你我也会跟着搭进去！”皇后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儿臣受教了。”魏卓君拱手，有些不明道：“那杨相为何……”
“因为你是唯一可以取代陛下的那个人。”皇后道：“卓君，杨相辅佐陛下几十载，却落得个被猜忌的下场，他能心中无怨吗？而你我，是他最好的盟友。”
“你们到底师徒一场，过几日，你便去送送他吧。”皇后说完，叮嘱道：“如今你扳倒杨相，算是卖了藤月一个好，裴家大郎这么多年又是我们的人，整个裴家尽在掌握。只是裴青黛……”
她顿了顿，继续道：“若是此桩婚事能成，自是最好；若是不成，不必强求。文贵妃母子，可比贤妃难对付的多。”
听了皇后的话，魏卓君神色有些怔愣，引得皇后嗤笑了一声：“你不会告诉本宫，你是真心喜欢那丫头吧？”
“儿臣没有。”他迅速调整了神态，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