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伯尔早在鹿渔睁开眼睛之前,他就松开了手,指腹却依旧停留在鹿渔的脖颈处,慢慢的摩挲起来,那双漆黑的眼睛变成血红。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理智告诉他,这样个总是牵动他心神的小兔子,他合该杀了她的。
温伯尔也确实这样做了,他不请自来的进了小兔子的卧室,又将手掌放在她的脖颈处。小兔子没有睡着,他是知道的,手掌却依旧理智的放在小兔子的脖颈处,他是动了杀心的。
小兔子的喉管被他捏紧,脖颈上的青筋暴露出来,那股顽强的生命力被迅速抽回,冷白的肤色上也慢慢溢出些红。
那红很明显,小兔子像是喘不过气了。
只要他再稍微用力,小兔子就会彻底死在他的手上,再也没了牵动食/欲的小兔子出现了。
可他没用力,只是一瞬,他立马松开了手。
杀死一只兔子,犯不上让他亲自动手。
但他像是个冷静又漠然的蠢货,理智告诉他,要杀死这只兔子,情感却告诉他,不能杀死这只兔子。
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在温伯尔的头脑中相撞,他难得体会到如此强烈的情绪,不免微微俯下了身子。
他的喉结不停的下压,眸色不停的变化起来,似是黑色,又似是红色。
卧室内的灯大亮起来时,温伯尔半跪在床榻上,他盯着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的小兔子,眸色慢慢变成了血红。
小兔子的眼睛总带着泪水,可这一次却没有带泪水,她睁着那双茶棕色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
往日里羞怯般的惊慌现今变成了真切的害怕。她的身子不停的抖动着,手指蜷缩起来,往枕头下移动。小兔子身上那种粉红色的情绪也慢慢变成灰色的状态。
温伯尔的喉结往下压,胸腔内生出些莫名的情绪,横冲直撞着,让他的手臂也不自觉的绷紧,他半跪着,向前迈出一步。
鹿渔本能的警觉起来,她下意识的抽出枕头下的刀片,对准温伯尔,她的手臂不停的抖动着,害怕的情绪溢满她整个胸腔,让她无意识的吸了一口气,喉管还残留着被喜欢的人所挤压的痛感,她无意识的咳嗽起来。
她看上去实在是太脆弱了,哪怕有自保能力,看上去也是极为脆弱的。
温伯尔半垂着眼帘,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鹿渔,忽而上前两步。鹿渔看着他过来,浑身发抖,咳嗽声明显更重了些,她举着刀片的手臂也颤了颤。
温伯尔看向鹿渔,又上前两步,皮肉被刀片刺破的声音响起,血珠顺着刀锋往下砸落在床面上。
温伯尔本就苍白的面色更是毫无血色,他忽而低低的笑了起来,声线低低,温柔又包容,他按着鹿渔不停抖动着的手背,用力的往里又送了半寸,血珠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他笑着望着鹿渔,低声道:
“小姑娘,再用力点啊。”
鹿渔的瞳孔蓦然睁大,她从未伤过人,枕头下放着刀片也是为了让不受伤害,视野被血色覆盖,让她的手臂不自觉的再次抖动起来。
眼前覆盖着双手,那股冷然的蔷薇花带着铁锈味争先恐后的钻进鹿渔的鼻尖,她的喉咙似乎说不出话来,捏着刀柄的手掌被温伯尔铺平。
温伯尔用衬衫下摆擦干了鹿渔手掌中的血液,他低着头,左胸口正中刀片,衬衫松松垮垮的缘故,白色的蔷薇刚好落到左胸上,被鲜血完全覆盖,像是从胸口位置长出了朵血色蔷薇一般。
他的肤色看起来更加苍白起来,被卧室内的灯光一照,竟然显出几分晶莹剔透来,可却分毫不影响他周身气质,血色双眸并没有完全褪去,他看上去残忍又风流。
鹿渔的双眼被温伯尔盖住,她听见温伯尔低沉又醇厚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低低的,带着些冷然:
“害怕血?”
“嗯?小姑娘。”
鹿渔听到这声音,似乎就感受到了喉管被插住的痛感,她拼命的摇了摇头,下意识的想要后退。
温伯尔单手解开领带,他用领带将鹿渔的双眼缠住,打了个结,一手固定着鹿渔的腰身,将她往怀里拉着,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声线低低,没了装模作样似的温柔,但依旧温和又包容,他哑着声道:
“对不起。”
他否定自己所有的决策道,
“对不起。”
温伯尔杀过很多人,他杀人的时候,没有任何想法,像是捏死虫子般的随意。
但当温伯尔按住鹿渔的脖颈时,他的心底就涌出莫名其妙的情绪,他不敢置信的直接用力,望着她脖颈上的青筋,又下意识的收回了手。
卧室内的灯打开的时候,温伯尔望见鹿渔那双害怕又绝望的眼睛时,他再一次感受到了痛感,不同于在沙发上的痛感,是一种几乎要抑制住咽喉的疼痛。
杀了她。
只要杀了她,就再也不会生出些类似焦躁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