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不受控制,眼泪糊满了视线,等她一把推开房门时,才惊觉这是雨轻音的卧室,是她这些天跑得最勤的路。
人已经苏醒,靠坐在床头,望着窗外明月。
被张弦的动静吓了一跳,他看清哭花了脸的人,心脏紧缩,眼中不自觉盛满悲色,语气轻柔道:“怎么了,青玄——”仙子二字还未出口,就被来人撞了个满怀。
幸好有靠背,不然这个力道,凭他现在的气力,可能抱不住。
鼻腔盈满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气息,张弦再也忍不住,不管失礼与否,不管失忆与否,她现在只想索取这个怀抱。
“哇——呜——”
她从没在自己面前哭得这么豪放过……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认为我能置身事外?”
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她。
“师父们……师父死了,呜呜……师兄,师兄也会死……我不怕死亡,也不会去无礼阻拦,但能不能不要瞒着我,让我能接受啊……呜呜……”
她埋在他怀中,两人只隔了一层里衣,泪水从衣领滑进他胸膛,一股又一股,心也被淋湿。
她今晚着实失态了,明明冷静、沉着、机敏才是她的形象,现在只像个委屈的小孩,在外面打输了跟家长不停诉苦似的,双手抓着他背后的衣襟,边哭边断断续续念叨些不成句的词语。
雨轻音眼神黯沉,拢了拢搭在肩上的墨黑外披,将她收紧在怀中,罩在披风之下,轻抚秀发,无声安慰。
他这一觉睡了很久,久到自己也有预感。梦中发生的事比以往任何一次发病都要看得清,记得明白,但醒来后,那些画面却像浸在水中的墨画,一点点消散。
消散过后,有些事却从脑海里浮现,不似看话本般旁观,是真切的,自己的事。
他一手抚着怀中女子的背,帮其顺气,视线看向左手那枚尾戒。
青玄是何时认定了自己便是她寻找之人?
她对自己态度的转变,从孤月崖逆转阵开始。是自己发病时有什么破绽会显现?
那么同样精通符术的九垚,也会发现这个破绽,或者意外得知他的血脉特殊性后,更加引起他们的注意。
此次记忆碎片格外不受控,和九垚等人脱不了干系。雨轻音眸底暗潮汹涌,看来他已作为目标暴露。
怀中的抽泣声渐小,只剩低低呜咽。
“我再也受不了自以为是的,不告而别。”张弦恨恨道。
“不会的,”雨轻音摸了摸她的头,头微低,意识到自己想做什么后,转了头,下巴从她头顶擦过,“我不能替别人保证,但我以后不会,无论做什么决定都会知会你,不瞒你。”
哭得太久,又得了他的保证,张弦精神陡然松弛,随即带来沉沉困意,可又不愿离开这片刻温暖,反复纠结之间直接在他怀中睡了过去。
见人睡得沉了,雨轻音倾身将她放进被子里。虽是盛夏,山顶的温度夜半宛若深秋,他翻身下床,帮人把被角掖好,看了片刻,在张弦额头上落下一个极轻的吻:“对不起,再不瞒了。”
拢好披风,他轻手轻脚离开卧房。
夜晚的山风猎猎,萧惩和杜若愚已在松树下站了许久,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两人转头,同时一怔。
“师父,萧盟主。”雨轻音脚步虚浮,却大半夜的跑出来。
杜若愚皱皱眉:“你这才将醒吧,虽是修士,吹多了冷风还是伤身的,走路都不稳,下床干什么?”
“我已无碍,心系除魔,无心睡眠,想来请教接下来该如何做?”
萧惩多看了他两眼,开口:“修真界九成门派均已加入万道盟肃清行动的统一调度,你们应也知晓,不止万道盟、天元宗、萧山派等等叫得出名的宗门,很多地方都渗入了魔修,魔界此次入侵规模庞大,对修士的残杀少、入侵凡间多,他们的目的应是同化凡人,彻底摧毁灵脉,无灵脉护持,魔界封印不攻自破。”
“万道盟会整合修士,划分数万小队渗入凡间各处,肃清魔源。”
“若小队中存在魔界奸细又该如何?”雨轻音提出质疑。
“每一队均会安插可靠的修士。”
“你有数万心腹?”他挑眉。
萧惩笑笑:“纵使无,但不可能八人之众全是魔修。只要相残,自会露出马脚,亦自会受到制裁。”
“盟主大才,那魔界高层该如何应对?”雨轻音点头。
“那就是我们这些老东西的责任啦!”杜若愚笑道,“你们就乖乖编制入队,去净化凡间。”
虚弱的剑修沉思片刻,点点头:“这样亦可。”
“天冷啦,快回去休息!我也要回啦!”杜若愚冷飕飕的发了个抖。
“我刚醒,睡不着,在这里修炼。师父和盟主先回吧!”雨轻音说着便坐到石台上打坐。
杜若愚见他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