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后,双手重又交叠在一起,总体来说,就很难评。虽然他总也有搪塞邵荔棠的理由,但人总是会无可避免地走向自己的宿命,既然并非坚定的独身主义者,也并无非凡的性别取向,或早或晚,终归要成家。
It is a truth universally acknowledged,that a single man in possession of a good fortune,must be in want of a wife.【1】不是吗?
越想越远。摆在他面前的问题是向前还是止步。方聿也不是爱纠缠的性格,他整个人跟“纠缠”这个词不搭边。
可是,第二次的误会比较大,就让她带着对我的这种看法收尾?误会就误会么,哪里没有误会。
是夜,月上柳梢,冼萱绾家,女生在书房沉浸式码字,啪嗒啪嗒的键盘敲击声不绝于耳,一串串文字跃动在显示屏上,仿佛是一尾尾墨色蝌蚪摇曳在池面。此时已星树印漾,瞑色上窗。一个越洋电话打来。
“妈,你怎么想起来电话我。”妈妈好久没有正式打电话给她,冼萱绾的语气里是有点高兴和依恋的。
“想女儿不是很正常吗?”陈珈音摆弄着手边的虎刺梅回答道。这造型奇特,枝干上满坚硬刺的植株是铁海棠的变种。傲然的样子给人以不容侵犯的威严感。
“小萱,最近怎么样了?”
“妈,最近还都挺好的。我在准备一个新剧本。”
“妈你最近在那边还好吗?”
“我挺好的,最近逛酒庄,挑了些产区葡萄酒,我给你寄点回来。”她抚摸着虎刺梅艳红色的小花,小小的红花配着老辣的荆棘,又幼弱又勇猛;红花绿叶配枯刺枝,组合出意想不到的雅致。
“好,”冼萱绾面色平静地应答,她并未说明,不想喝,起码近段时间,她不会沾酒了。
“那妈妈先不打扰你的思路啦。”交流了一些日常后,陈珈音话毕挂断了电话,把虎刺梅的花盆挪动了一个方向。
妈,你什么时候回花城。冼萱绾对着挂断的电话轻声道。她并未告诉陈珈音入学申请的事,这事情八字未有一撇,而且她好像还是像从前那样,羞于表达对母亲的丝丝依恋。
书房的灯光又开始忽闪忽闪,她的眼球被晃了一下,再一下,生理反应般地眨了一下眼睛,思绪一下子被拉回现实。一股困倦袭来,她干脆起身关闭了灯,强撑困意一个人在黑暗中继续打字,也许夜的静谧会帮助她涌出更多奇思妙想。淡黑的起伏的连山,仿佛是踊跃的铁的兽脊似的,都远远的向船尾跑去了,但我却还以为船慢。【2】她在暗夜里,想起了这句生动的描绘,也仿佛看到了群山悦动。
夜深人静,窗外,没有人留意到,附近停着一辆白色宾利,方聿也不知道怎么了,晚上睡不着,夜凉如水,还开着车出了沙洲岛,想散散心。漫无目的却不知不觉开到了她家附近。知道了名字不难探查到住址,说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
他看着那间亮着灯的房间,他看着灯光开始闪烁不定,再多看一眼,房间的星光沉落,陷入无边的黑暗。他垂下眼眸,心跟着房间一起沉落进了这漆夜。
黑暗中的显示屏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冼萱绾的手指没有停下。
她也睡得晚。
她在做什么?
明天是要去剧组吗?
方聿陷入胡思乱想。行动先于心,无论怎么自我排解,方聿还是放不下这尾人鱼。他还是下了决心,继续。
一眼万年,一念执着,怎么劝也没用。有的人,不撞南墙不回头;这个人,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但下一次的相遇,是要从长计议,徐徐图之的。
方聿发动汽车,朝着沙洲岛往回开。
沉寂的夜色下,路灯散发出昏黄的光芒。汽车的声音显得很响,冼萱绾在啪嗒声间隙闻得汽车发动的声音,谁呵,半夜三更发动汽车。
从车库进门,方聿猫手猫脚地往二楼卧室走,黑暗中,一对幽蓝的眼珠如蓝宝石般闪烁,是萋萋。方聿此刻好像那出去偷腥的猫被正宫捉住,哈哈,养猫的人都懂。他耷拉着眼皮抱起正宫,打个呵欠一起往卧室走去,正宫还是一如既往冷着张猫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