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口声嚣,拂柳轻摇,应和着这俗世繁华,人间盛景。
桓月抬手拂过几缕扫落在额间的发,止了那股细碎的痒意。
檐角不知是谁家的一串铃儿在风下轻晃直响。女子抬眼瞧见几只半大的点灯儿,正在黛青色的屋下展翅低飞。
桓月脚步微滞,远远落后了些前头的人群。
那人似有所觉察的转头,轻飘飘的出声。
“还请姑娘快些走,主家还等着呢。”
小厮的语气略显不善,连面色也越发鄙夷了起来,似乎误以为女子是在拖延时间。
桓月耷拉着眼没吭声,心下却已有了计量。
这般十足十的作派再加上甫一开口的告诫,她如何能猜不出来。
只怕是今日这一关不好过啊。
桓月心下默然,而后又跟着小厮的步伐绕过几道弯来到了一处熙攘之地。
眼前之景要说是盛京最热闹的坊市也不为过。
数十里的长街,阡陌交通,人稠物穰。路旁买卖时令的摊贩支着铺子,人人摩肩擦踵,来往达官显贵的马车数不胜数。
桓月无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风车,身处漩涡中抬眼,仿佛自己与这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街一侧的馄饨摊子上支了几张小桌,满头白发的老汉正站在沸腾的锅炉边吆喝,迎着过往南北的来客。
“怎么今日聚翠楼里如此大排场?莫不是哪位贵人到访?”一个精瘦黝黑的男子囫囵吞了几口肉馅,分明是等不及要去凑个热闹瞧瞧。
“诶,你没听说吗?一大早梁府就派人寻了今儿放榜的那两位前来,说是学子间的畅谈交流,可这盛京谁不知他们打的那点主意。”
说完那留着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朝前扬了扬手,边舀了一勺热汤边咂舌。
“哟,那圣上也不管就如此由着他?”
大汉话语间满是瞧不上梁府结党营私的嚣张样,轻嗤一口又道。
“圣上就是想管也没那么容易,但瞧梁府这急匆匆的恶鬼样,怕是也火烧屁股没几天好日子了吧。”
二人对眼望去,皆是一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调笑样。可见梁府在盛京的作风早就让众人积怨已久,纷纷怨声载道。
“说起来,还不知此次春闱的会元是哪位世家的贵子?”
“都不是。”一位衣衫褴褛的黄脸后生从几人侧后方迎上来答道,嘴里还叼着不知从哪路边拾来的杂草。
他拿脚搭在椅背上,坐姿肆意又散漫,口中还在不断显摆着那点众人不知道的消息。
“都不知道了吧,还得听我给你们缓缓道来。”那后生神神叨叨的模样也确像是有几分的可信度。
众人瞬间被他勾起了些兴趣,纷纷瞪大着眼,围坐在一团听着这未来新贵的阴私。
那后生看众人这般给面子也不扭捏,饮了口桌上的茶水便讲了起来。
“听说此次会试的头等是个穷乡僻壤里出来的穷书生。也是个无父无母,无权贵可依的苦娃娃。不过他倒是个争气的,一路考到这盛京来,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人群中突然冒出一人评了几句“这算什么一步登天,他若是能站得稳才叫有本事。不然又落的和当年那位连中三元的宋氏一样…”
席下顿时连连叹谓,不知是惋惜还是什么。
这时那后生一把猛拍桌面,重新夺回了众人的视线。
他环顾了一圈四周,手并作二指在空中虚点,面目戚戚的望着一众人等说“奇也就奇在此处。你说怎么,此次头等的那位也姓宋。”
一说完,座下顷刻间鸦雀无声。
虽说鬼神之说向来言不可信,但皮下毛骨悚然的感觉还是涌上心头。
一人抢先悻悻开口,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那这位宋会元原名你可曾知晓?如此我们也好比对比对辨别真伪啊。”
黄脸后生被人如此赫然一问也愣住了神,心头直冒虚汗。
自己不过也是道听途说,又哪里会打听的如此细。他向来就爱寻这些玄之又玄的事来糊弄糊弄世人骗些银两罢了。
“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你莫不是来捉弄我们的吧。”
众人见他模模糊糊的话语本就半信半疑。如今还讲不出个四五六来,个个撇眼表示不买账。
“怕不是连这宋姓也是你瞎编排出来的,好让我们信你这套假说辞的吧。”
一女子怒气冲冲的呵斥了一句,仿佛被骗了钱一般穷凶极恶。
后生扯红了些脖子,有些气极地嚷道“若这宋姓有骗诸位,在下愿死后入阿鼻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众人听罢三两下散开一片,明明白白的表示着这年头这种毒咒已经不管用了。
死后的事谁又能说的清楚,反正人死都死了,你下不下地狱的我又如何能得知。
在后头偷摸听了半响的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