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雨声又大了一阵,声声打在言云的心头,他撑着油伞的手又僵直了好一会儿才在听到人声后泄力,似是松了一口气。
公子向来就不容许他的计划出任何差错,自己刚才那般确是有些口不择言了。
若是再迟一步,定要叫那女子瞧出端倪,要是她留心告发了去,再筹谋怕是也来不及了。
思及此,言云暗暗在心中狠捶了自己一把,眉宇间的忧思也愈发浓厚,锁着凉雨也吹不走的燥。
“公子也不必太过苛责小厮,他说的也不无道理。桓月深知自己是不自量力,是不堪侍奉公子的。”
言云没想到桓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略显不解的望着桓月。而此刻的桓月却在定定的瞧着宋景玉,明丽的眉眼间含着脆弱受伤,样子看着温良恭谦非常。
宋景玉对上她的眼,原本毫无表情的面孔上突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浅笑,他撑着油伞又近了些檐下。
伞面垂坠的雨滴打在桓月的臂膀,晕湿一片衣衫。女子躲开了几步退后,止住了心头同频的下坠感。
男子语气很平,启唇慢条斯理地回答着刚才女子的自贬“怎么会,景玉如何看姑娘同我都应该是最为般配的。”
“穷书生配黑心肠……不好吗?”
说着他还将手伸直了些,不急不缓地抬起,在女子的心间虚虚的轻点着。
宋景玉素白的手指节被雨洗刷着,雨点打在上面又顺指尖滑落,莹莹修长又添几分色气。
明明是如此轻佻的动作和言语,桓月却像是徒然被人当头打了一棒又施了定身咒一样,挺着身呆呆地站在屋下。
片刻后,一阵风勾来又挟着沁凉的雨丝,直扑扑地打在女子面上。
桓月瞬间清醒过来后又用手猛摸了一把面,再开口时心神也已然定了下来,语气里还带着几分豪迈洒脱。
“公子又说笑了,月娘蒲柳之资如何敢?”声音坠坠落地,桓月心下梗着也有些吃不消。
二人目光对视,面皮下短刀相接,推诿挑逗之间都在心中默默地掂量着对方斤两。
桓月细细打量着伞下气定神闲的俊美男子,半天又生出一缕淡淡的烦躁感攀上眉头。
这人,着实是好生恐怖。莫不是真狐仙转世,怎么自己几次遭他手上都如深陷泥潭般扯不开。
女子自觉若是再和这阎王待下去,怕是连寿命都要被吸了去,平白少上一截。
桓月也管不上外头雨下的大不大了,实在是和这厮拉扯颇费心神了些,哪怕是淋着刀子掷着石子也要冒头冲出去。
惹不起还不许别人出去躲躲吗?如何也好过这般在他身边被拿眼盯死。
不知为何,莫名的,桓月突然在心中开始同情起以后被这厮喜欢上的姑娘了。
如此狗都嫌弃的性子要真爱上了一个人。怕是不用想,那女子准要被活生生蹉跎算计死,万万要不得。
桓月想到此,又更加坚定了自己要走的心。趁着宋景玉不经意的转眼,她微挪动着步子往廊外走。
“姑娘,这是要去哪里?外头下着如此大的雨,可莫要乱走。”声音迫近。女子身躯一僵回头。
宋景玉轻轻挑着眉尾悠然地笑着。他收起油伞迈进廊亭中,压低着声音,装作一副关心模样,可瞧上去却尤显恶劣。
桓月看着他走近,鼻翼间,难逃的清冽男子气息夹杂着水汽的潮湿感扑面而来。她一步一退,仰着头又被他高大的身躯压迫着回到了檐下。
“公子,月娘真的该回去了。若是迟了金娘又要刁难我了。”桓月面对着他突如其来的靠近有些手足无措,语无伦次的想推个人出来替自己挡挡,她实在是难挨。
“这种时候吗?”
宋景玉转头望向檐外的大雨倾盆,显然是不相信这没心肺女子口中说出的话。
下一刻,他又抬着手凑上前,勾起桓月胸前的一缕发丝绕着,二人之间无端暧昧。
老天爷!公子这又是在做什么哟。此刻言云内心五雷轰顶,缓了一阵后又半句话不讲,面如死灰的瘫死在一旁。
当下,桓月也正在心中狠狠喘气,无奈压不住自己想拍死这厮的心,又火烧着五脏六腑发不出。简直荒谬,这阴晴不定的主儿不就是和打发狗儿般在玩弄着自己吗?
兴头来了一阵逗弄,没用处时又是恐吓又是要挟的。
桓月被他这番样子做派着实是气狠了些,直拿眼剜心似的欲化成实体刀他个千百回。
宋景玉温吞着坐在长凳上,似乎是毫不在意女子的面色。他声音沙哑又低沉,缱绻勾人的说着话。
“急什么,再陪陪我。”
桓月被男子拉一把立在他身前,鼻尖萦绕着他衣服上好闻的皂角香又糅杂了些许金桂的蛊惑。
明明已经过了月桂盛开的时节,可这人身上却好像是浸满了香气般,一靠近就越发浓郁。
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