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姜肆望着桌上昏黄的灯光，又想起少时陪他罚抄的文渊太子，总是那般春风化雨，教他心存良善。
可良善之人的结局，却是贬为庶人，横死他乡。
“也许你说得是对的，身为帝王，本就不能为良善所牵绊，为情感所困累。”姜肆负手而立，眼底尽是一片苍凉。
离云彻听着他这番剖白，微微侧过脸去。
姜肆心底良善，皆是文渊太子庇佑，之后种种，虽见手足相残，却还存留一丝善心。
可姜炆的所作所为，激怒了他仅存的良善。
而她，自小长于宫中，见得多的是受宠的宫妃对母妃的冷嘲热讽，等到阿洵降世，却又要入周为质。
见不惯世间一切，总将他人的良善当作愚不可及。
重来一世，她努力不伤害其他人，却没成想，将如此良善之人，逼上绝境。
“等登基大典之后，便入宫吧。”
残月映照着卧房的门口，衬得姜肆背影更为萧索，院中那惨白的石子路，走错一步便是拔筋错骨的痛楚。
离云彻跌坐在门边，如今进宫，便是前功尽弃。
微风乍起，吹起她雪白的衣角，她必须要做些什么。
登基大典那天，离云彻坐了一顶小轿，抬进了大周的宫殿。
日光照耀着属于后妃的轿撵，顶上的金凤熠熠生辉，东海明珠挂在轿子四角，个个比喜鹊的眼睛都要大。
她抚摸着身边的绯色的软殿，一如既往的红，红的刺眼。
日光骤然变暗，这是进入甬道的征兆。
离云彻握着手中的匕首，这从方家顺来的匕首，尤为好用。
只是把身镶嵌的红宝，格外醒目。
她将匕首贴身收于袖内，跟随宫中嬷嬷走入大周的后宫，作为姜肆的良娣，纵然之前犯下过滔天罪行，可姜肆说进宫，便是无人道否。
一番腾挪，便是到了宫中给她的地方，玉衡殿。
姜肆会把这个地方给她，倒是她没想过的。
此时正值早朝之时，姜肆不在宫中，离云彻只得在玉衡殿四处转悠，一板一眼的亭台楼阁，连池边的柳树都失了几分婀娜之姿。
青桔她们也同离云彻进了宫，成了掌管玉衡殿的大宫女，诸事繁杂，面上也不觉有多开心。
“夫人，陛下来了。”
浅蓝宫服的女子话音刚落，殿外的太监便如附和一般尖声禀报。
她如往常一般行了礼，面上仍冷若冰霜，袖内的匕首紧贴着她的肌肤，隐隐作痛。
“起吧。”姜肆见她如此，冷眼一瞥，将殿中其他人赶了出去。
殿中只剩他二人，姜肆身形往前，看着面前格外安分的离云彻，冷笑一声，“此处只有你我，不必再装下去。”
离云彻此时才看向姜肆，沉重的金冕之下，珠帘相碰，声音清脆悦耳，却令人看不清他所思所想，明黄的绣金龙袍勾勒出只属于天子的威严。
她将双臂垂下，手中握紧那柄匕首，悄悄靠近姜肆的身形，“陛下如今身份不同，妾身还是安分些好。”
手中冷汗淋漓，不敢乱动。
姜肆随身坐下，自顾自地沏茶，“玉衡殿你可还习惯？本想让你住在离寰宇殿近些的芥兰殿，可之前蒋芳芝一事，怕你忌讳，还是选在此处。”
离云彻点点头，却根本没听他所言为何，只是紧紧盯着姜肆，若是刺伤了他，果真能脱身不成？
万一姜肆在牢中就结果了她，不就功亏一篑？
姜肆见她面色复杂，并未言语，直觉奇怪地很，抬眼看去，果然在她手中看见一枚精巧匕首，端茶的手一顿，却又装作无事发生一般继续喝茶。
离云彻恨透这般举棋不定的自己，攥住手中的匕首，刚要刺去，却见姜肆猛然站起，她眼疾手快将匕首迅速收回，却不小心割破了自己的手。
鲜血滴滴点点，再也掩饰不住。
“想害我，还是想杀我？”姜肆看着地面斑驳的血迹，挑衅一般地看着离云彻，将她的手从袖中缓缓拉出，手中的匕首赫然可见。
她撇过头不去看那鲜血淋漓的手，语气仍然强硬，“放我回去，我自然会告诉你。”
“谋害帝王，你说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