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说起来那是极短的时间,君晏与季逢君的目光相对后,迅速地把头低了下来,偷瞄了一眼周围,只见两个老者聊得旁若无人,小药童在旁边乖乖地站着,这三个和刚才一样,好似都没有发现二人异样。
君晏微微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垂着头,看起来一副平静的样子,但实际上脑海里乱糟糟的,这算是怎么回事?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这样更显得欲盖弥彰,看了就看了,公子想必也不会怪罪,可他做出这个姿态,不就是明晃晃地表示自己就是偷看吗?
想到这个,君晏就更发愁了,他这是怎么回事——
死了一次,脑子也跟着死了吗?
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垂下眼帘,默不作声。
季逢君刚才和君晏对视上,还没反应过来,少年就迅速低下了头,看着是又好气,又好笑,还能吃了他不成?
竟是看上他一眼都不敢,昨天晚上不是还一起吃糕点吗?
他看向在床上乖巧坐着的君晏,只见那个少年低垂着脑袋,乌黑的头发并没有束起,散落在脸侧,只遮住了左耳小半张脸,从他的角度只能隐约的看见少年的侧脸的弧度。
少年现在整个人都透露着温顺柔和的气息,从窗户打进来的阳光正好洒在他身上,那光一点也不刺眼,反而给少年增加了一层柔光。
季逢君看着君晏这个样子,忍不住轻笑,就少年这样乖巧的样子,怎么也不像会成为反派的人吧?
少年恰好在那个时候,那个地点出事,若是他迟一点或者早一点,又或者只是差一个拐角,都有可能无法相遇——
他和这少年缘分匪浅啊,看着君晏,季逢君心中不自觉多了些感慨,想起少年差点被抓走,他心中一沉,又不得不说,就目前看,少年确实很有大可能就是书中的反派。
季逢君有些苦恼,轻轻叹了一口气,先等小汤圆调查完君晏的身世再说吧,还有宫中的消息——
不过,且不说君晏不一定是,就算君晏真是那个反派也无妨,如今时间还早,一切都还未发生,孩子还小,他一定能把这孩子掰回来。
想到这,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君晏,季逢君笑了笑,总不会有人天生是坏人吧,这孩子定能走向正道。
顾长平挑了挑眉,他看似没有发现这二人的异样,依旧和张世学闲聊着,只不过他进来时就好奇床上那少年是谁,就留了几分心思去关注。
少年偷偷打量他们的眼神自然瞒不过他,只不过那眼神纯澈,没有恶意,他又年少,做出这种举动也算正常,令他疑惑的是这少年怎么看了一眼季逢君就低下头了?
这不正常啊——季逢君虽然一出生,就处在权力的尖尖上,但据他观察,季逢君绝对不是那种会滥用权力之人,在宫里时,太监宫女也都是怕大皇子、五皇子多些,对太子往往都是夸耀的。
还有这季逢君也不对劲,他一进这个屋,就几乎一直看着床上那人,还笑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心中疑惑,只是现在正和老友聊着,不能打断,只能按下心中的不解。
张世学顺了顺自己的胡子,刚才初见的喜悦已经过去了,看着老友的头发没有自己的白,他心中有些许不爽。
但转念一想,他跟这老家伙结识的时候,就是因为他受伤了,这老家伙和他不同,他就算不是暗卫的首领了,但他过的日子依旧和常人不一样的,他心中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这老家伙虽看起来年轻,但指不定有什么暗伤呢。
思及此,他不由得有些感伤,他们这一把老骨头了,指不定哪天就见了阎王了——
顾长平察觉有些不对劲,刚才他还说着他刚从江南回来,江南如何如何,张世学还很向往的样子,怎么就突然成这样了?
“老顾,先别聊了,我给诊诊脉再说吧?”张大夫突然换了语气,那声调带着几分悲伤,吓了他们一跳,不光是顾长平,其他三人听了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顾长平心中一惊,想到,老张医术这么好,不会是看出来他了什么病,命不久矣了吧——
“好,嗯——”顾长平毕竟是经历了不少生死,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也没有太在意生死。
张世学环顾这个屋子,这儿虽是个单间,但本就是给下人住的,陈设十分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并一条长凳。
刚才激动起来说着话,还不觉得,现在看了看,才觉得他们四个站了大半个屋子,而那个少年乖巧地坐在床上,他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咱们先走,我给你诊诊脉。”张世学轻轻咳嗽了一声,甩了甩衣袍,给季逢君行了半礼,便先一步出去了,顾长平看了季逢君一眼,微微颔首,随即跟了出去。
他们两个相逢之后,他们二人自顾自地聊着,季逢君和小药童都没查上话,更何况是君晏?
两人走时,君晏见没有自己说话的分,就依旧低垂脸,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
这些人他虽然都不认识,但身份显然不低,按理说是他这种人很难碰上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运气,竟让他们在自己的屋子里聚了一聚。
季逢君轻叹了一口气,顾长平是他半个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