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心动?
在宋辞过去二十三载的经历当中,虽不乏,但多数都缺失着真实感。
或是剧中角色,或是当红演艺人员,再或是小说人物,甚至乙女游戏中的纸片人……
说到底,与炽烈的四目相视还有着很大的差别。
他掌心温热,气息鲜活,心跳频率随着肌肤相触间印在她手背上,一开一合,一颤一跃,渐渐与她的频率所重叠。
只蜻蜓点水,两人便都后知后觉,不自在地交错开视线,松开相握的手。
他霎时回神,意识到逾越了规矩,怅然离开书桌。
通常自觉清白的都会堂堂正正,反而一方动了心思,才会欲盖弥彰的去格外留意“避嫌”。
萧让尘故作过度冷漠,来掩盖自己的方寸大乱,低低告诉她:“你且好好练,晚些时候我来查验。”
阔步行至门口,双臂向两侧敞开房门……
随着重心失衡,几个小丫鬟相互堆叠,一股脑顺门槛倾进房内,摔了个人仰马翻。
“主子恕罪!”
“啊!主子饶命!我们不是有意窥探的!”
“我等只是听说宋姑娘回来了,一时欣喜,想来见见宋姑娘!并非想要冒犯您!求您宽恕!”
此起彼伏的惊呼喊痛过后,小丫鬟们反应过来,连忙齐齐伏在地上,将额头低埋在双手间,肩膀因惧怕微微抖动。
萧让尘简单搭了一眼,见那里面没有王府带过来的家生奴,几人尽是到遐州后置办的,经当初的层层筛选验证,身世家底清白干净。
纵使心性多疑如他,仍没选择当场发作,只当是她们喜好扯闲。应该探听两人的男女之情居多,倒不见得是别方势力派来的探子。
退一步说,哪怕她们其中真的有人被安插到府里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大不了回头让人去查,打草惊蛇总归不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于是他狐狸眸无甚感情地抬起,迈出门槛,留下一句:“既然如此欢欣,那便都进去伺候着笔墨吧,顺道还能叙叙旧。”
说罢,扬长而去,身影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小丫鬟们如蒙大赦,绷紧的身子当即瘫软下来,大口大口吞喘,庆幸着劫后余生。
紧接着,几人对视一番,纷纷站起身围簇到宋辞的身边。
“宋辞姐姐,你真的回来啦?你不在的日子里我们都好想你呀!”
“嘶!”其中稍年长些的暗中剜了先开口的丫头一眼,心想你胆子可真大,还敢跟人家称姐道妹的!真是拎不清自己的位置!
随即她酝酿出一个笑脸,亲切当中夹杂着谄媚奉承:“宋姑娘,您这次是要在别苑长住吗?上次赶上刚入冬,我们上工排得勤,抽不出空闲。这回好啦!该忙的都忙完了,有足够的时间侍奉!”
“听说宋姑娘在镇上开了个食肆,独创的吃食很是风靡火热!怎会有空来此呢?”
“宋姑娘太厉害了!之前在府里主膳的时候以为长了见识!没想到对宋姑娘的厨艺来说,我们的眼界只不过是坐井观天!”
“就是就是!宋姑娘姿容绝色,心慈性软,厨艺还如此精绝,实乃难得一见的佳人!”
耳边被一阵叽叽喳喳的吹捧所环绕。
宋辞抬眼打量了一番几人的面孔,除了一个丫鬟上次来时偶尔碰面,有过只言片语,算不得熟识,剩下近乎都毫无印象。
可她们几个却摆出一副相识已久的熟稔,自来熟的不禁让她感到摸不着头脑。
“呃,不用了……”宋辞抬手做了个阻止的手势,打断她们殷勤的侍奉:“我此次不会住太久,只是来跟萧公子学算术识字。大家身上都有自己的活计,忙完了无事便回去休息一会儿,养养精神,不必挂心我这边,我自己的事自己可以做好。”
她自觉自省,哪怕入府时是以客人的身份被请进来,可她明白,她不是这座府邸的主子,没有资格对下人颐指气使,更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她们的侍奉。
换种说法,她是个现代人,不是根深蒂固的封建阶级脑。
她不会一边标榜着独立自主,不被封建思想所腐蚀,一边享受封建王朝带来的红利。
也许当有一天,她真的飞黄腾达成为人上人,手底下雇佣大把丫鬟小厮……她无法凭自身之力对抗整个古代的社会体系。
那么在给他们发例银的情况下,一方付出劳动,一方付出金钱,她是他们的正主,这便不算过分。
而不是现如今狐假虎威,小人得志。从一个身世苦难的境遇,因幸运结识了显贵,然后反过头来可怜人为难可怜人……
若自己受到压迫时,扯过旗帜高喊自由。等轮到旁人受压迫,得益的是她自己,便因甜头无动于衷,岂非有点太双标?
她对陌生人的过度热情向来诚惶诚恐,推阻道:“研墨,我自己会的,不劳烦各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