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安心为主。
她不是傻子,也略微知晓他们公侯权势间的弯弯绕绕。
在她心里,萧承钧虽然会偶尔跟她开一些小玩笑,那也仅停留在言谈层面,不会这样过分的拿生死当成儿戏。
他向来冷漠淡然,拘谨严肃,就算说笑也是彰显在语句的解意上,而非表情神态。
像这样的人,又怎会用身中剧毒来戏耍他呢?
“怎么回事?”她哀怨地看向他,想问问他遇到了什么难事,同时也要他给自己一个说法。
萧让尘没有避讳她,在九成九的坦然信任之中,亦存着一丝试探:“有人给我下毒,所以,便将计就计了。”
“那中的毒呢?已经消除干净了吗?”宋辞听他解释完,下意识问道。
连她自己都无所察觉,原来比起自身,她早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他摆在了更优先的位置。
萧让尘答:“没有中毒,是负责试菜的人中了毒,现在已经死了。”
“因试菜的一环摆到了暗处,除了少数亲信,其他人不得而知。为了让凶手麻痹大意,我索性对外宣称是自己中毒,命悬一线,然后暗中布置,打他个措手不及。”
“你倒也机警。”她刚在他身上吃瘪,夸得不十分心甘情愿,说完立即改口道:“往难听了说,你还真怕死!”
萧让尘顺应她附和着:“嗯,从前不怕,如今怕了,大抵是老了吧。”
宋辞却全然没有细思他话中隐意,八字手摩挲下巴,若有所思:“嘶,难怪,我说之前在府里那么久,怎么都没听说过试毒这种事情?”
他定定看着她:“你在膳房的时候,府内不设试毒。”
“为何?是因为我跟着你一同用食,所以不担心我下毒?”
他一字一句:“因为我相信你不会给我下毒。”
语毕,两人久久相视。
屋子门窗紧闭,床榻前的帷帐还笼着一半,以至于周遭暗暗的,给人以隐秘潜藏的安全感。
好似两人之间的情愫那般,没被提及明面,双方就都尚有自欺欺人的借口。
那个借口,叫做友谊。
片刻过后,宋辞在相视中察觉氛围的升温,尤其两人又共同处在床榻之上。
“所以,也就是说身体无恙喽?”
他唇角带着细不可查的上扬弧度:“对。”
她轻哼一声,将目光错开。随后没有急于爬下去,而是斜了斜他,毫不客气地向他伸出手,说得理直气壮:“把枕头给我!”
萧让尘无奈又宠溺地笑笑,从身后拿过方才装病时枕着地枕头,递给她。
“骗子没有资格用枕头!”宋辞一把夺过,将软枕竖立,靠在上面,手里扯过浅浅搭在他身上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她的本意是想找回面子,为他方才无意的戏耍进行打击报复。
若急匆匆爬下去,再里推外搡的说些授受不亲之类的话,多少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他们本来就没什么,床榻很大,屋里又没人监管非议。唯有坦然,才是自证内心清白的最好方法。
“好了,说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
见她自顾自倚好软枕,裹好被子,大大的杏眸一眨一眨注视着他,满脸纯良,一副准备听话本的架势……他差点被她气笑了。
虽然宋辞的本意并无其他,欺负他欺负的也驾轻就熟,一气呵成。
但其中桩桩件件,偏让他觉得她娇憨肆意,连被欺负都感到很愉悦,甘之如饴。
萧让尘就那样注视着她,心中百感交织……
曾几何时,他站在强权的最顶端,觉得人生乏味无趣至极,活着简直就像是行尸走肉。
人与人之间的敷衍,虚伪,讨好的嘴脸,明枪暗箭的争斗,血与狞笑,泪与跌坠,每一分一毫都让人感到恶心。
终于,在他临危受命,力挽狂澜的运作之下。意图谋反的权臣断尾折牙,元气大伤,周围起兵进攻的邻国节节败退,偃旗息鼓,几年间保得西丘国脉安然无恙,上下和乐太平,海晏河清……
也正是在这样强势的庇佑中,二皇子长大成人,有野心的同时,亦有支撑野心的能力。
萧让尘本身便不是喜好争强斗狠的个性,长久的内忧外患让他疲惫不堪。
他不想当佞臣,更对皇位没有兴趣。而且毕竟人家才是正统的皇室血脉,他把持朝政和兵权不肯放手,怎么想都名不正言不顺。
于是,他退往京郊,见仍甩脱不掉麻烦时,直接远远避到了北境。
身疲,心死……本以为就会这样惨淡的过完余生。
直到遇见了宋辞,随着相处,他渐渐找回从前与金钱权势无关,只管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
他真的好想好想,和她细水长流的共度此生……
然而,世事与世人总是与心相违,偏要一步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