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手中提着的包裹“啪”的一下,应声摔落。
她一个箭步扑到沈之宜身边:“娘,谁欺负你了?父亲?哥哥?还是外面的什么人?”
“等等。”她心底生出一丝不妙的猜想:“该不会是我生意上的那些对头吧?算计我不成,便摸清位置跑来伤害我的家人!”
“父亲和宋贤呢?还有您刚刚说小韵怎么了?”
接至而来的问话抛向沈之宜,使得她本就不太好的精气神儿变得更加虚弱,空蠕动两下惨白干裂的嘴唇,却没说出半个字来。
宋锦被她的慌张这么一熏染,外加见到素来疼爱她的嫡母骤然染病,吓得六神无主,瘫在炕边带着哭腔,软软地叫着:“母亲,母亲……”
看沈之宜的情况并不是太好,想来也回答不出个所以然。宋辞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将视线转到二姨娘身上。
在她进门时,二姨娘正拄桌面闭目浅眠,从气色和外表来判断,应是没有大碍。
她在这里,多半是受了宋朗山的指派,来照顾沈之宜……结果母亲嘴唇如此干裂,她竟不管不顾地戳在旁边睡觉。
宋辞深吸一口气,不悦地扫了她一眼,最终没有发作。
二姨娘母女与她们之间,僵持的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一个从心底里厌恶沈之宜的人,怎么可能会尽心竭力去照顾?
所以宋辞不想跟她吵,也没必要吵,不过是浪费口舌罢了。
她起身倒了杯温水,用小勺浅舀,一点点喂给沈之宜,润着她的嘴唇。
因为不清楚母亲具体是什么情况,也不敢让她多喝,稍微喂了一点,便放在旁边。
“姨娘。”她来到桌旁,脸色不算太好:“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娘为何会变成这样?”
二姨娘垂下眼帘,一声轻叹:“诶!”
“大姑娘,我实话说了,你听完可千万不能激动。”
在宋辞急迫的注视下,妇人吞吞吐吐:“前些天,大公子通过岳丈那头的关系,给小韵寻到一户人家。问过当家的,当家的也表示同意,于是便定下了这门亲事。”
“昨日对方府上来接人,夫人和三妹护着小韵,不愿意她被带走。结果拉扯抢亲的过程中,叫那群壮丁给打伤,流了好多血……”
宋辞心头一痛,连忙关切问道:“郎中怎么说?母亲的伤有没有损害到肺腑?还有小韵现在何处?也受伤了吗?”
她的情急和担忧可以理解,但前前后后问了两个问题,对方只有一张嘴,只能一个一个回答。
二姨娘声线压低:“当家的怕此事传出去不太好听,所以没请郎中来家里。”
此话一出,叫宋辞更是怒火中烧,美艳的水杏眸中满是炽烈:“太过分了!面子面子!整日就知道顾面子!他把我娘的命当成什么了?”
“他不让找就不找了?”宋辞当即转头,作势要出门:“他不去,我去!”
带着股义愤填膺的劲儿,她安顿好小锦后,冲破二姨娘的阻拦,快步离开院子,娇小纤瘦的身躯亦充满能量。
记得她刚“中毒苏醒”时,沈之宜曾带她去诊过脉,看看身子里有没有毒素积存。那郎中的住处离家不远,她循着记忆,边找边打听,很快将人请了回来。
经过一番诊脉,以及查看伤势,郎中称沈之宜的伤很重,除了皮外,内里的脏腑同样有着一定程度的损坏。
好在性命暂时无虞,只要按时服用汤药,卧床静养,两三个月即可痊愈。
宋辞长舒一口气,缓过神后想起三姨娘也受了伤,请郎中去小屋给瞧了瞧,而后付了诊金,客客气气将其送离。
等再回来之际,她如释重负地正要坐下,嘴里发问:“奇怪,怎么没看见小韵?闹过这么一场后,她肯定吓坏了吧?”
“哪儿有他们这么当父亲当兄长的?家中女儿个个都要逼的走投无路!”
“今天谁拦着都不行,我一定要将小韵带走!再留下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语罢,身后传来沈之宜虚弱地低唤:“小辞……”
宋辞连忙转过身:“是,母亲。”
沈之宜此刻的状况尚能说话,只是气若游丝,说几个字就要顿一顿,声音也很轻。
二姨娘见她说话费劲,抢先在前,将内情告知宋辞:“大姑娘,小韵现如今已经不在家中了,早在接亲当日就被那伙人给掳走了!”
不知她主动说出这些话是何用意……
要指望着她给宋然找学堂,刻意亲近讨好?还是身为母亲,通过宋韵联想到了自己的女儿,从而产生仁慈?
宋辞来不及细想,在听到那番话后,双拳紧握,瞳仁紧缩,霎时间进入了激愤的状态。
距离她上次回家,中间不过短短几日,谁能想到竟发生了这样一副天翻地覆的景象!
小韵被不明不白嫁出去,母亲和三姨娘被打成重伤卧病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