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仪队伍的前端,十数匹高头大马林列,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虽不千军万马,但依旧声势浩大。
为首的轻提缰绳,脚踩马镫,暗枣红色良驹刨了刨前蹄,不耐地打着鼻响。
宋辞映着彼方刚刚亮起的曦光望去,认出了来者……是曾受萧承钧之托,为她解过一时之困的新任知县大人。
在他身后则跟了一大群衙役,个个神情正色,不怒自威。
甭看现在上到官员,下到差从都一副让人望而生畏的模样,退回到一刻钟前,他们冷不防被抓过来,临到仓皇赶路的时候,脸上还满是迷茫。
直至瞧见“墨风”与宋辞并肩行来,那两只牵在一起的手……终于,几人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原来是墨风大爷的心上人!难怪要几次三番的特殊对待!
只是……像墨风大爷那种脾气秉性,他居然也有心悦于某人、不断呵护让步的时候!还真是令人惊奇!
那边正臆想着,与此同时,宋辞也察觉到了官差们打探过来的火热视线。
她先是忆起自己与萧承钧之间的种种,心底惊怯而羞愤。后转念一想,反应过来,连忙挣脱开他温热的手掌。
算了,被他一直占用着身份就已经够了,中间若是再给传出些什么绯闻……等墨风知道了,估计都得气得直接撞墙!
萧让尘忽感手中一空,柔软滑嫩的触感转瞬即逝,使人没由来的一阵失落沮丧。
不过眼下另有当务之急,并非谈情说爱的时候,便也只好将私念抛到脑后,与她并肩行到知县面前。
“可惜了。”他不禁默声感慨一句:“在别人面前披着墨风的皮与她相处,其实还挺方便的……”
知县见他们上前,于马背上对两人轻点了点头。
宋朗山心头一颤,暗叫不好,赶忙上前拱手通融道:“这位官爷,小民无心冲撞您的大驾,实乃家中遭逢不幸,有人过世,又刚巧今日下葬……所以,还望您能高抬贵手,不要同小人一般计较,放小人一家过去吧。”
知县早便全全听从了“墨风大人”的指示,刻意没有理会在场的宋辞和“墨风”,在其余众人面前摆出一副威仪十足的官架子。
他眼眸微眯了眯,语调拿的高深莫测:“自古以来,但凡遇上红白喜事便不提尊卑,一惯是要让仪队率先通过的,这是规矩,所以也不至于说什么冲不冲撞。”
听闻此话,丧仪之中正要松一口气,没想到紧接着,知县大人又补了句“但是”。
“但是……”
随着拖长的尾音,宋朗山和二姨娘的心不禁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本官今日不能放你们通过!”
二姨娘慌乱心虚之下,促使得整个人亢奋又恼怒,自乱了阵脚:“不是!官老爷……这凭什么呀?我们小老百姓婚丧嫁娶的事,就算你们是官差也没资格过多干涉吧?为什么不能放我们过去?”
藏匿在人群深处的某个乡民仗起胆子,不知死活地跟着低声附和一句:“这是人家的家事!一没败坏纲常,二没触犯律法,凭什么拦着不让人走啊!”
“嘘!小点声!你没看那当官的刚来就跟辞丫头对了个眼色吗?显然是认识的,来帮着她拦人的!”
“没错,我好像也听说过,宋辞在外面结交了许多权贵,什么当官的带兵的经商的,还有京里的皇亲贵胄呢!”
场上渐渐出现忿忿不平的声音:“没天理了!难道有点门路就能以权谋私,仗着身份去管旁人的家事吗?”
宋朗山一对浓眉紧盯马背上之人,二姨娘听着背后的言论,也紧张地滚了滚喉咙,吞咽口水。
原本只有宋辞一人,势单力薄,尚还好对付。
可眼下这死丫头竟找来了个当官的给她撑腰!
虽不知他身任什么官职,但常言道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他们还不是官,而是一介草民……如此,在人家面前便显得更加没有还口之力了。
不过二姨娘并不害怕。
以她妇人之见,什么官不官的,她只相信吐沫星子淹死人。
只要百姓们都是站在她这边的,她再咬死当官的不能插手旁人家事……若他执意要管,那好,那她不介意大张旗鼓的闹开,闹得越大越好,保不齐捅到上面,惹起震怒,摘了他的乌纱帽也是有的。
到时候让她宋辞再嚣张啊?
来一个就宰你一个,来两个就宰他一双!
几次三番的残害他人,且没有受到任何制裁,令二姨娘的胆量增强不少。
她眼眸里汹涌着猩红,准备着破釜沉舟。
然而,正当她前后百般谋划,胸有成竹的时候。
知县抬起右手停留在半空中,对着手下短促地挥了挥。
身后官差得令,轻扯缰绳,从队伍中脱列而出,单独来到人群跟前。
骏马来来回回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