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都城外缘一座名为“安宁”的小镇上。
街两侧屋房排得鳞次栉比,横纵穿插着望不到尽头。脚下是平坦洁净的长路,身边川流不息的行人无止境般一波又一波,仿佛永远不会停歇。
远处,气宇轩昂的巡街官兵再次走来,每隔一段路便能与往返的他们打一次照面,给人一种威慑压迫,但安稳倍增的感觉。
忽然,迎面驶出一辆疾驰的马车,銮铃狂甩叮当作响,横空冒出差点撞倒一大片行人。
然车夫却没有任何勒马的动作,只顾飞扬起鞭子,惊得街上百姓四下闪避,腾出空当供其通行。
待那玉锦华盖的奢丽车轿走远,众人又漫不经心地回到原本位置,嘴里没有任何的埋怨和辱骂,看起来早已司空见惯。
宋辞抱紧自己怀中的小包裹,惊魂未定,从街边的角落缓缓走了出来。
她现在深刻的意识到一种自卑。
这种自卑并非不及某人时的妄自菲薄,而是当陷入了陌生的境地里,没听过没看过不了解……从而生出一腔深深的无助。
听萧承钧的意思,安宁镇虽临近都城繁华中心,但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都城,气氛多以慵散悠闲居多,是她进京前安置时期最好的过渡之所。
纵使他和辰云如此这般的用平和粉饰这座小镇,看在宋辞眼里,依旧觉得假得很。
安宁镇,它从来都不是真正的安宁。
它有各式各样的铺面,却无沿街叫卖的走贩。它人烟阜盛,却束手束脚装聋作哑,面对冒犯不敢有一丝出于人本能的情绪。
街面上遍布着成群成片的路人,大家脸上都没有神色匆匆,反倒背着手闲庭信步……说白了,只有来处,没有终点,表示这些人来到街上不是为了上工和采买,只是逛来解闷,所以途中才没有任何目的地。
从某种角度来讲,这里确如他们所说般悠闲。
可悠闲的过了头,也会让人感到乏味,失了烟火气。毕竟在北境边壤的小镇上,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面颊的褶皱写满风尘仆仆,眸中无比晶亮坚定。
这里和北境不一样。
一点也不一样!
或许代入成百姓,谁都会想过安宁镇这种略有家底只顾享受的日子。可她是外来者,从摸爬滚打中尝尽悲欢苦乐,猛然将她拎出来置于此处,总会令人有种格格不入的突兀感。
首先,她没钱。其次,她在安宁镇没有房宅。
她没有资格像他们一样肆无忌惮的享受,可这里看起来又没人为了存活而努力。尤其贴在强权身旁,麻木快乐着,该有的情绪半点不敢宣泄……所以她才觉得假,什么都很假。
这种让人看不懂的和谐,处处透着诡异。叫她看来,还不如北境民风的张力更加让人快活。
就那么没头没脑地向前走着,不远处一道高亢的女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少拿我好欺负!我告诉你,今天你讹错人了!”
宋辞踮起脚,摇晃着身体的角度,试图看清声音的来源。
终于,目光落在街左侧的一家店面上。看样子是家小酒馆,门口此刻渐渐聚集起围观的群众,饶有兴致地抱胸向里面张望。
刚巧宋辞初到此地,了解风气也好,闲来探听热闹也罢,见势,挪动开脚步前往人群的方向。
所幸她赶得早,被吸引来的行人凑得并不是很密集。她身躯灵便纤瘦,从缝隙里一钻,便挤进了最前端。
随着视线的开阔,她这才看清小酒馆内的情形……一名高挑的女子身前系着襜衣,怒色叉腰与一中年男子对峙。
男子落座于桌前,面前摆着四盘吃光的菜肴,还有一个只剩几根汤面的瓷碗,看样子应该是店内的食客。
“你自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男人手指摆到菜盘的上空,狠狠点了点:“在你家菜里吃出这么恶心的玩意!你身为厨子,身为掌柜,难道不该给我个交代吗?”
女子冷哼:“出锅盛盘的时候我瞧得清清楚楚,有没有虫子我还能不知道?”
“另外,你说的没错,正因为菜是我做的,客栈是我开的,我不可能故意砸了自己的招牌。如果真的有,我压根就不会给你端上来!”
男子眼珠一转,狡辩道:“那保不齐是你没瞧见呢?你怎么就敢如此笃定?”
“从择菜到切洗,到烹制,再到端上前面来,我心知肚明里面不可能有虫子!”
“不过既然你是店里的食客,我当掌柜的也不好太过伤客,说吧,你想要怎么解决?”
男人垂眸,暗自隐藏内心的得意,抬起帕子擦了擦嘴边的油渍,没有立刻提出条件。
待那股劲头拿捏得恰到好处时,悠悠举起一只张开指头的手掌:“免了我饭钱,再赔给我五两银子。”
“什么?”女子当即拔高音量,怒不可遏:“我拿你客气,你当我没脾气?五两银子?你穷疯了?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