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将“名正言顺”四个字咬得很重。
那家丁闻言,当即凑回到她跟前,态度一改方才的趾高气昂,缩起脖子,活像只淋雨的鹌鹑。
他似乎是怕宋辞告状,强装镇静地向陆行川禀报:“大公子,方才这位姑娘来寻您,奴才说您外出办事去了,让姑娘先等一等,刚好这时候您就回来了,嘿!还真是赶巧……”
“胡说八道!”何盼厉声打断了家丁的话。
不过呵斥完毕后,也就仅此而已,盼盼并没有选择凭着性子大吐为快。
她是直率强悍,又不是鲁莽失智。
在京都城这片土地,能离开家独自闯荡并站稳脚跟的,每一个都是人精。
更或者说,相比于初出茅庐不懂规矩的“民女宋辞”,她何盼,京城人士,是最贴近权贵,也是最了解权贵间弯弯绕绕的人。
有些规矩和为人处事她从小到大耳濡目染,所以很多时候显得比宋辞要聪明圆滑。
原本宋辞还担心盼盼得理不饶人,借机闹起来。
到时候以陆行川的脾气,这家丁肯定是难逃一劫。
虽然宋辞并不同情他,但她始终认为,告状,是所有解决方式当中最差劲的一种。尤其是当面去戳破一个人,很容易令其生出扭曲恶毒的报复心理。
都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怕的就是遭到日后的算计。
所幸何盼还是有脑子的,懂得点到为止。
呵斥过后,她狠狠白了那家丁一眼,彰显足了翻身的暗爽。
至于银子,若他没主动提出来,盼盼也不打算死缠烂打去要。
反正宋辞如愿的搭上了恒宁侯府的公子,听话音还是府上的嫡长公子……
有这样强硬的后台,区区一角散碎银两,就当成是她卖给宋辞的人情罢了。
若宋辞懂得感恩,待来日扶摇直上,回馈给她这个患难挚友的又怎是数目所能够衡量的?
将多事的家丁呵退,何盼用眼神示意宋辞继续说下去。
几人一来一往,叫陆行川从中看出些许端倪,渐渐收起笑脸,凝紧了眉心。
“我没回来之前,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
家丁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呼吸急促眼瞳瞪大地看向两个姑娘。
宋辞没承认,也没否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陆行川微微压下身躯的高度,歪着头去看她,耐心地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些相关的情绪。
“好啦。”盯了片刻,他柔声启口:“有什么话,咱们进去边喝茶吃点心,边慢慢说,好吗?”
宋辞终于从思绪中回神,冷不防抬起面庞,水杏般的眼眸直直望向他。
那一刻她是迷茫的,所以懵懂是真,单纯是真,对他的吸引也统统是真……虽然,这一切她自己毫无察觉。
她只是倔强地摇摇头:“能见到你就好,至于入府,那就不必了吧。我不是客,贸然登门名不正言不顺。”
陆行川随着言语,动作自然地向上扬了扬左手:“我身为这恒宁侯府的半个家主,亲自邀请,亲自迎你进门,我看谁敢说名不正言不顺!”
宋辞扫了家丁一眼,依旧固执道:“我不懂你们权贵人家的规矩,听说,只有提前约好,持着请柬,再或是给簿子挂上约档,才是最合乎礼节的登门拜访。”
“所幸今日遇见你,免得我继续问询无门。咱们先相约一个彼此都得空的日子吧,你去我暂住的客栈也可,我拿着请柬登门也可。”
“到时候,也算得上合理合矩,不会惹人平白嚼舌根。”
陆行川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几番,终究还是将心底的激动压下,叹了口气。
回归到这座府邸当中,他再非往昔北境的肆意少年。
他比谁都清楚京城被怎样的天空所笼罩,更清楚由脚下泥土所滋生的根茎,会长出怎样的枝桠。
一定是谁对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才会这样。
罢了,既然她这么看重所谓的“名正言顺”……她想要,那他竭尽全力给就是了。
“这样也好,那便按照你说的去做吧。”
“我先送你回去,明日一早派车轿送去请柬,待你梳洗打扮完毕,直接载你来侯府。”
“你在京中寻到住处了吗?要不要我帮忙安排一间酒楼的上房?”说着,他莫名提起了兴致:“不然我请你吃酒去吧?晚点再到洮江看灯,明儿咱们打马球,后儿个听戏!你喜欢到郊外放风还是安静些在屋中打叶子牌?我跟你说,京里的消遣可太多了,准保能挑到你喜欢的……”
陆行川自顾自畅想起了两人后续的美好行程,一时间嘴上开始滔滔不绝。
他越说越高兴,倒是把身后几个随行的小厮吓得不轻,连忙颤颤巍巍地弱声劝告。
“少主子,您不是跟刑部礼部几位大人们约好了吗?近几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