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进京的日子已是半月有余。
在这中途宋辞一直没有见到过萧承钧,甚至尝试多方打探,最后也都以查无此人告终。
她怀疑过他想摆脱她,刻意做局隐藏身份,盼盼还说他一定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但在这种杳无音讯的状态之下,突然有一天,一座规模宏大的食肆,莫名被交到了她的手里……
宋辞呆呆地站在下方仰望,一时找不到言语形容此刻的心情。
息竹将视线从门口的喧嚷中抽回来,落到宋辞身上:“宋姑娘,咱们别在这站着了,先进去看看吧!掌柜还有好些事宜要汇报给您听呢!”
“啊?”宋辞猛然回神:“哦……好。”
她迈开脚步向门槛内走去。
虽然躯壳走进了食肆,可魂儿似乎还停留在原地,整个人看起来迷茫又懵懂,搞不太懂发生了什么。
一头雾水地步入前堂,眼前的华光溢彩不禁令她微微长大了嘴巴。
曾几何时,身坐在明净的教室里,伴随着讲课声昏昏欲睡,做得梦,尽是钟鼓馔玉的盛唐气象。
她从诗句中参悟古时的盛世繁华,那镶着金边的词藻一个又一个出现在眼前,晦涩难懂,仿佛堆砌得越多,越能体现出作者的震撼。
诗人挥洒才华,后人挖空心思想象……
可直到真正的身临其境,她这才深刻的明白——原来再浮夸的词藻,放到绝对的盛景面前,毫无例外皆是苍白无力的。
诗赋中的溢美之词摞得再高,也不换这惊鸿一瞥。
那一刻,宋辞脑中出现了一个词汇——
意义。
过去她总在思考穿越的意义,让她来到这里目的是什么?是渡劫?是旁观?还是改变?
现在她好像知道了。
是见证。
对她这个现代人而言,或许穿过来做一番事业不负穿越的意义。用自身能力改变少部分人,让他们过得更好,不负穿越的意义。
在此之余,哪怕什么都做不了,只身为一个旁观者……能将课本中的一幕幕重现在眼前,这也是一种令人热泪盈眶的感动。
毕竟区区“历史”,轻描淡写的几句记载,又怎能概括完过往的恢弘。
也许对生在这个时代的人来讲,看到这些,内心不会有什么感慨和澎湃。
可对于宋辞而言,开启尘封,直面西丘,这可比去任何博物馆看文物,都要来得更加直观震撼。
就像此刻,古色古香的装潢像画卷一般徐徐拉开,展现在她的眼前。
整个内厅的地面由莲纹方砖拼接而成,中间为莲心,周围为莲瓣,其余砖块则不规则的盘旋袅绕着云纹,所有纹路皆为暗金色,奢华中不失灵气。
墙壁因涂了防火防潮防蛀的草泥,显现为褚红色,其上用色彩勾勒着栩栩如生的壁图,雕梁画栋,尽显美轮美奂。
直对着正门口的,是能容得下三四人并行的宽敞过路,有柔软细腻的长毯从脚下铺到尽头处的双向旋梯。
气派的楼梯顺墙面左右向上半旋,通向挑空的二层,将两个区域切割分明。
一层为开放的用食闲赏区,精巧的屏风后燃着香炉,曼妙的少女身影若隐若现。伴随着歌姬鹂鸟般婉转的嗓音,众舞姬腰肢纤细娇软,不堪一折,水袖飘逸,发髻高耸。
琴声箫声传来,与歌喉相得益彰,齐齐构出一副极致的享乐盛宴。
放眼厅中,绿植与文物摆件倒是不少,反而桌椅不多。
零星散几组红木雕花桌椅在中间,看起来并不杂乱,倒也和谐融洽。
欣赏完毕,再或者说是长过了见识,侧边一位中年男子引领着身后几十个伙计,恭敬客气地向她请安问好。
“东家,小的姓陈,乃是食肆中聘用的掌柜,平日里负责管教引领店中伙计,以及采买供货、收入支出统账等闲杂事宜。”
“小的会在每个月初,月中,月末,向您汇报食肆的运转情况。当然,您若是有特殊要求,增加或减少汇报次数,随时都可以召唤吩咐。”
“有小的在这,一定尽全力确保东家高枕无忧。”
“还有这些。”说着,他向旁边移开身子,介绍道:“这五位是店内掌厨铛头,分别负责不同的菜系与甜点,以及酿酒制造酱料等活计,他们身后,则是各自统管的帮厨。”
“这两位是店内账目先生,与协同计数理账的小童。”
“身边的是小二及洒扫,还有负责采买食材的,与装卸劳工……”
陈掌柜将食肆内上上下下的伙计依次介绍一遍。
宋辞被他们叫着掌柜,实际上根本没有任何真实感,甚至愈发的感到心虚。
息竹见她久久无法进入身份,遣散伙计们去各司其事后,朝身后一招手,接过厚厚一沓纸张,反手递到她的面前。
“宋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