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落下,气候渐渐转凉。
原以为会是寒冷的开始,没成想第二日放晴后,被耀阳炙烤的土地依旧蒸腾起燥热。
好在夜里不似从前那般憋闷,偶有风丝拂过,尚还能体会出几丝秋高气爽。
宋辞在盼盼的陪同下,步行前往恒宁侯府。
抬起头,天高云淡,碧空如洗,那股旻澈远远晕开在头顶,给人一种无限的畅快之感。
“我就不明白了!”耳边传来盼盼的抱怨声:“为什么非要去退亲不可?”
“侯爷都已经将聘礼送过来了,给足了长媳的排场!陆公子对你也是一心一意!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短短几日,宋辞已经将这些话听到耳根磨出茧子。
她为自己辩解:“我对他没那种想法,干嘛要跟他成亲?”
“喜不喜欢,对你来说很重要吗?”与她并肩而行的盼盼转身面对着宋辞,自己边倒退边用手在半空比量:“侯府门第显贵,陆公子对你情有独钟,这就足够了!”
“换做是所谓‘你喜欢’的男子,能保证他有陆公子对你好吗?能保证两人不吵架吗?”
“既然成亲后都是一样的,何不找个心里有你,且能抬高自己身价的?”
“小辞!”她语重心长:“你太天真了,还不懂阶级对我们来讲意味着什么!”
“银子兴许是人人都能赚的,只要你有能力,就有一丝发家致富的机会。”
“可阶级,却是拼死都跨越不过的,不然怎么会有句话叫做龙生龙,凤生凤?这就说明有些尊卑,从你降生的那一刻起,就早已经注定了!”
“除非你对朝廷有着卓越的贡献,获封个一官半职……男子且能科考,走上仕途。那我们女子呢?还不只能靠成亲嫁人?”
说着,她无所谓地向宋辞摆了摆手:“人活着总要想办法上进!男人?男人算什么东西?不过是爬上去的手段罢了!”
“恰好陆公子还仪表堂堂,品行端正,落到你身上,难道不算是两全其美吗?”
宋辞并非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她出生在一个废除封建王朝的时代。
那里每一个正常的普通人都能得到应有的尊重,出门不必给谁叩头,不必下跪,更不会被谁肆意打骂发落。
环境造就观念与心态。
所以何盼这些靠近权贵的平头百姓最在意的,恰好也是宋辞最不在意的。
或者说,她脑中压根没有关于这方面的概念。
她理所当然地反驳:“能让我心仪的永远是一个人的心性与品格,并非他所带来的利益。”
“彼此间心意相通,脾气相投,能相互包容小缺点。在一起时不要计较谁比谁高贵,谁比谁低微,而是互敬互爱彼此尊重……虽然这些陆行川也都能含糊个表面,我与他相处时也有聊不完的话题,每天都很开心。”
“可唯独在男女之情上面,少了几分心悦诚服。”
何盼在她的话音还没落尽的时候,便厉声出言打断:“你说的那种人只是你的臆想,这世上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不存在又怎么了?”宋辞也犯起倔脾气:“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干嘛要委屈自己?”
“我自己有本事能让自己过得好,干嘛非要靠男人?”
对啊,反正自打穿到这里以来,她宋辞从始至终都不是打着谈情说爱名号活着的。
何盼听到这话却炸开了:“不靠男人?哼!真是笑话!”
“你那么大一间食肆开着,是谁帮你建的?居然还敢理直气壮的说自己不靠男人?”
语罢,宋辞哑口无言。
早在这座食肆落成的时候,她就很拘谨,不愿在何盼面前显摆。
毕竟两人都是厨娘,都开了食肆……她懂得人的心理,那就是好朋友间你可以比她好,让她觉得你有利用的价值,但绝对不能从并肩的角度一跃而起,比她好上太多,那样难保不会产生妒忌。
她都已经很注意了,结果最后,还是在何盼心里留下了又当又立的印象。
见脸面已经撕破,何盼也不再收敛,冷嘲热讽道:“不过想也是,就算下了聘礼又怎样?成婚的尚还有休妻这一说呢!下聘自然也有悔婚的余地!”
“大司空家的嫡出幼女何等尊贵?若真要争起来,陆公子那点垂怜,简直螳臂当车。”
“要么被退婚,要么当妾……如此想来,那的确自己上门主动退亲比较体面。”
宋辞嘴笨,骂人不脏,早在现代时就因素质不够低下而频频被气得心慌。
但她也不是那种任人拿捏的性子,遇到事更不会忍气吞声。
想了想,她也冷哼,故意道:“是啊,我只能当妾,但总比有些人想当妾还当不上要强得多。”
“你!”何盼支支吾吾一时说不出话。
气极,白了宋辞一眼,闷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