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笑!”
宋辞将脸贴在他身前,头顶传来担忧焦急的责怪声。
方才刚被他从马场抱下来,混沌迷乱,她运转着一颗尚未清醒的头脑,暗暗思量后续会不会因他这举动,掀起对两人不利的传言。
可此刻安稳地蜷缩在那个怀抱里,脸颊处,心跳隔着布料的余温呼之欲出……
莫名的,俗世陈杂与教条纷扰尽数被隔绝开来。
只余他与她,与爱,万籁俱寂。
宋辞忍着痛感,奋力活动开手臂,像一只树袋熊般,回抱住了健朗的身躯,脸也向上蹭了蹭,亲昵,可怜,又委屈巴巴。
归根究底,没人能真正做到与喜欢之人界限分明。
所谓“避嫌”,无非是受桎梏所困。
西丘风气,男女礼法,地位尊卑,暗箭难防……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横亘在两人中间,叫她明明想靠近,却又不敢上前。
过去常听人说小爱占有,大爱无私,她受到的教育也一直都是为大局着想。
所以她暗藏,她隐瞒,始终将自己的感受排在最末位。
今日经过了这一遭,他在大庭广众下抱起她,护短地宣称她是他的。
这滋味!
这,这滋味……
“咳咳。”宋辞激动得胸口一振,连带喉咙发痒,涌上几丝腥甜。
其中一只拥上他的手臂无力垂落,滑回他胸口附近,半眷恋半不甘地握起,摇摇荡荡抓紧他的衣服。
“小辞!”他这下更慌乱了,行进中用腿垫了一下,将她向自己的方向重新拢近几分:“再坚持坚持,马上就到了。”
她摇头,声音闷闷的:“我没事。”
“摔成那样,怎么可能没事?”
“好了,你快别说话了,先歇歇。”
一路将她抱回主帐,途中有好些个内侍婢女都认识他。
见他怀中抱着个女子匆匆忙忙往回赶,众人毫无例外皆惊得愣在原地,眼瞳睁大,嘴巴张开,直至人离去许久仍无法回神,傻傻的回头巴望着。
“哎,那个……你看见了没?”
婢女眼睛死死盯着那道背影消失的地方,脚下挪蹭着小碎步,朝另几个婢女靠拢。
“那是,摄,摄政王?”大家一个两个的,都吓得磕磕巴巴。
“他抱着一个姑娘?”
“会不会是萧大小姐?”
“我也没看清。”
婢女们顺理成章地猜想:“摄政王向来不沾染女色,那必是他姐姐了!”
“嗯,没错!我听说萧大小姐生产过后身子虚弱,足足在家养了大半年,今儿个是头一次出门!也许身子不痛快昏倒了,所以急着回帐瞧郎中!”
三两凑作一团的青涩面孔纷纷点头,用这一理由安慰自己。
但紧接着,雍容华贵的女子手提裙摆,快步追随萧让尘消失的方向而去。
看那端庄的仪态,步子紧却不慌,裙褶轻摇,鬓间珠链钗坠丝毫不会错乱横飞……不是萧谦云又会是谁?
“什么?”
“这怎么回事?”
婢女们心下刚刚安定,没过片刻,便再次乍起。
亲眼目睹萧谦云从马场那端走出,消失在前往主帐的方向,余后还有神色慌张的怀宁公主……
下边的人满头问号,恨不能都凑到主帐附近,立刻探听出事情的始末原委。
“真是怪了事……”
“那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
行宫草场后方,一片密集的帐子坐落于此。
远远望去白中有红有蓝,图样雅致,上方旗帜时卷时舒,相互勾勒出一幅斑斓的风景。
期间不乏侍奉之人来回走动,除端茶递水,奉帕更衣,还有远处负责烧水煎茶,烹调制菜,牵马刷洗,以及随时待命的行宫御医。
不远处务膳司的帐子升起滚滚白雾,飘到上空与云朵交织到一起,还未及闲谈,转瞬消散。
掌勺的行宫御厨擦了擦额角的薄汗,抬头,见一大群御医提着箱子经过面前,个个慌不择路,恨不得生出八条腿,朝主帐跑去。
“啧啧,这是哪位主子出事了?惹得这样兴师动众?”
紧张的氛围像一阵风似的,从马场蔓延席卷到帐区。
也有胆大好事的下人鼓起勇气,揣着双手,半弓着身子,连跑带颠跟在御医身侧:“大人!敢问大人这前面发生何事了?哪位主子受伤了?”
“不知道。”其中一位御医喘着粗气:“摄政王下的命令,传唤行宫御医们尽数到场,急得很,还叫带上治跌打损伤的药呢!”
“没说受伤之人是谁吗?”
“没,但看阵仗应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行了行了!”为首的老御医听得心愈发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