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姨母,一个只在沈之宜嘴里出现过寥寥几次的名字。
若非今日再度相见,她早就快忘了世上还有这么个人。
可她是沈之宜的娘家姐姐,当初随夫进京后杳无音讯,现在怎会和宋朗山恢复联系?并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饮酒用饭?
宋辞缓缓移动着视线,尽可能让打量看上去更加友善。
只见面前人,年纪大概三四十岁中间,容貌与沈之宜有七分相像,气度九分相像,都是标准的贤妻良母模样。
记得沈之宜生前提起过,她们姐妹几人嫁的都还不错。
宋朗山与她原是同村,木工师傅世家,成婚分立门户后子承父业,且势头愈发壮大,造诣名气远超其父几倍不止。
起初沈姨母的夫婿不如宋家,只是个猎户的儿子,家境相对富足一些。
转机是一次进山,他和他父亲兄弟几人有幸挖到一株名贵药草,凑巧当地富商身染重病,高价求购。
顺利地卖出了药草,父子几人没有守着银子坐耗山空,而是拿银子压了一批货。
长算远略,周而复始……慢慢初见起色。
猎户过世后,儿子们分得了家产,各显神通的继续经营。沈姨母一家则为谋求更大的生计,从北境迁到京城,直至现如今。
在宋辞打量沈静宜的时候,对方同样也在端详着她。
“姑娘,你找谁?”她语气有些犹豫,声线温柔,让人不由联想到沈之宜的敦厚慈和……
宋辞鼻腔发酸,上前一步:“姨母,我是小辞。”
心中的猜想成了真,沈静宜浅抽一口冷气,随即立刻反应过来,上前攥住宋辞的手,激动中满含压抑心酸,一把沙哑堵在喉头:“小辞!好孩子!苦了你了!”
听她这么说,估摸着是已经知道了妹妹在宋家的遭遇。
宋辞最见不得可怜人受委屈,面对沈静宜,心底涌起一阵酸涩:“姨母……”
还没等说出什么,院内走出一熟悉的身影。
年轻女子打扮靓丽,全身从衣裙到发钗尽是当下最时兴的款式。
“姨母怎么去了这么久?姨夫让我过来瞧瞧。”
当宋姝看到宋辞的那一刻,脸上闪过一丝很清晰的心虚,或者说慌乱。
脚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跟前,迎面带来一股疾风。
她态度冷淡:“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宋辞反问的很是平淡,没有剑拔弩张,也没有针尖麦芒,就好像在说吃饭喝水那么简单。
多日不见,宋姝的城府也深沉了许多,尤其再搭上二皇子府那根线,举止间不似过去般一眼就能望到底。
“你都和宋家脱离干系了,这里还有你想见的人吗?”
宋辞偏了偏头:“我带小韵来见她姨娘。”
“她想念三姨娘,自己登门就是了,你何必跟着来?惹得大家都不痛快。”
宋辞冷笑:“任由胞弟跑到我那里白吃白喝,撒泼惹祸,你这个姐姐不闻不问,难道我就痛快?”
宋姝还想说什么,张开嘴还没出声,就被宋辞一抬手打断:“够了。”
“宋家还没沦落到让一个罪人的女儿当家作主,我去哪,也轮不到你指指点点。”
“平日里,你行事如何专横我不管,但只要我在,你就不配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让开。”
她一把拨开宋姝,没等其反应,身后的几个丫鬟婆子,伙计小厮便呼啦啦地跟着闯进去。
人群将宋姝推搡到一边,她正要发作,迎头撞到沈姨母的视线,只能硬生生将话吞下,快步朝着宋辞的方向追了过去。
走进院落,半敞开的饭堂里,章公子和宋贤等人正陪着一长两幼三个男子吃酒。
宋辞离得远,隐约捕捉到几句高谈阔论,尾音拖长……显然他们已经喝了有一会儿,头脑被酒水浸泡,渐渐开始不太清醒。
她一向讨厌和酒鬼交谈,桌上又有外人在场,不方便说话,于是有意避开饭堂,走向正屋。
现在沈之宜和二姨娘都不在了,家中长辈只剩三姨娘。她料想着,总不至于姨娘和宋朗山一人一个屋子分房而居。
不出意外,她应该会在主屋。
站在门前,正琢磨该如何开口,身后三姨娘从厨房的方向走来,湿润的双手在腰间围裙上反复擦拭,多少显得有些不自在。
“姨娘!”宋韵眼眶一红,高唤一声,然后哭着扑到三姨娘的怀中。
母女重逢,场面何等感人!看得宋辞感慨又自责,后知后觉怪自己,是否不该带宋辞进京,让母女分离……
“小韵乖!乖!不哭了!”
“姨娘!我好想你,我和小妹都好想你……”
“小锦呢?她还好吗?”
“我和小妹受长姐关照,一切都好!小妹如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