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芳菲放下食盒，抬手在宋辞眼前轻晃了晃：“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宋辞猛然回神：“啊？噢……没，没想什么。”
“您心里挂念着殿下，就算不说奴婢也知道。”小丫鬟埋下头，一样样取出蒸饼和小菜，扁着嘴，声音闷闷的。
身为萧府的家生奴，可以说从她记事起，就掏心肺腑的跟着这一家主子。想到萧让尘已远赴那刀剑无眼的边境前线，她的担忧一点都不比宋辞要少。
可瞧见宋辞这副样子，她不好火上浇油，只能尽量明快起语气，转而安慰她：“小姐别担心，咱们殿下自十岁出头便跟随国公爷征战沙场，运兵统将最是精妙，北境的地形也早就烂熟于心！”
“这次携十万大军出征，再加上顾将军麾下的兵马，此战殿下一定会毫发无伤，不出三五个月便会平安凯旋！”
宋辞顺着芳菲的话浮想下去，连连点了好几下头，像是溺水之人拼命想要抓住些什么似的：“嗯，你说的对！他是全军统帅，负责在后方指点布局，不会轻易上战场，所以不会有事的，对吧？”
“对不对？”
“对，您说的对，是这样的！”
“不会有事……”
“一定不会有事的，小姐！”
她反复的问，芳菲反复的答，一对主仆紧攥着四只手，将自欺欺人演绎的淋漓尽致。
忽然，宋辞眉头一锁：“可万一咱们输了，亦或是荻人太过狡猾，搞些包抄偷袭的把戏直攻主帐，那该怎么办？”
“不怕的，小姐！奴婢听闻驻地内有大量精兵把守，越是身居要职的人物，周遭护卫就越多！而且殿下身手非凡，全盛之际，十个壮汉都近不了身！”
“有这重重保险，此战无论输赢与否，殿下至少性命无忧。”
她将碗盘往宋辞的方向推了推，柔声劝说道：“反倒是您，好歹吃些东西，别将身子给饿坏了。”
“殿下他本就是将领出身，对付疆场上的事比朝政更加得心应手。要是让他知道您睡不着吃不好，憔悴的挂着两个黑眼圈儿……就算御荻和朝政绑在一块，也不如您更让人头疼！”
宋辞垂眸，扫了两眼盘盏。
她觉得芳菲说的有道理，原是想听话。可当看见饼皮泛着的油光，以及小菜精致考究的寡淡时，莫名提不起食欲。
“我没什么胃口，想自己做些味道浓郁的来吃。”
芳菲刚要张嘴，没等出声便戛然而止，顿了顿，语气骤然沉下来：“御前的女官来传话，说近日外面不太平，让咱们少出门，往后的衣食用度都会由专人给咱们送来。”
说罢，宋辞神色微动，把目光从饭食上移开，然后渐渐变得妥协。
“嗤。”她笑：“到头来，被软禁的竟是我自己。”
芳菲审时度势清晰，走过她身边去，将手搭在宋辞的肩上：“小姐莫要灰心，这对我们来说，倒未必是件坏事。”
“十万统兵权现如今代掌在殿下手中，皇上不会在这关头动您一根毫毛。但外面的某些人，那可就不一定了！”
“同样沦为筹码，在皇上手中，您能被好吃好喝的养在内廷。若落到那两位皇子手里呢？后果奴婢简直想都不敢想！”
她语重心长：“只要活着，咱们过一天算一天，早晚能等到殿下回来。”
“您和殿下有婚约在身！您还要受他十里红妆，明媒正娶，还要进摄政王府做他的王妃呢！”
宋辞鼻腔一酸，想起日前，直到分别的最后时刻，她都没能跟他说上一句话……
正因为有遗憾，有自责，才总是怕这次分离会成为永别。
“不会的！”她双掌拍了拍脸，赶紧将晦气念头呸掉：“他一定会回来！我也一定会与他顺遂完婚，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幸福快乐的度过余生。”
“我不能妄自堕落，我得照顾好自己……”
“芳菲，坐。”她深吸一口气，硬撑着重新提起阳光明媚，指了指身旁的椅子：“两个人比一人吃饭要香，来，咱们一起！”
她先给芳菲夹了一角蒸饼，随后又夹了一角到自己碗里，满满咬上一大口，就着醋渍菘菜下肚。
分明心中郁结万千，表面却硬要装作忙碌、充实、积极开朗……
芳菲心疼的目光笼着她，轻声低喃：“小姐……”
虽然知道这样更累，如果可以，芳菲倒宁愿她哭她闹，没完没了的任性撒泼。
无奈时局所迫，宋辞早已没有了肆意任性的依仗，身边也不再有人无底线的纵容宠溺，哄着捧着。
有人兜底的任性是幸福，没人兜底的任性是折磨。
折磨来折磨去，受伤最大的只有作的人自己。
如此，假意充实些也好，至少代表她有活下去等着萧让尘的意愿。
芳菲对着她吃力地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