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地位崇高,说一不二。
但那又怎样?
所有的获得都有失去作为代价,归根结底还是两个字,可怜。
他太苦了。
想到这,宋辞调出系统,精挑细选了半天,用下饭币兑换出一颗她认为最好吃的糖果。
虚攥起拳,再次打开之际,里面有一颗粉色半透明,内部含着柔软花瓣夹心的椭圆。
她抬头看萧让尘,将糖果喂给他:“吃吧,吃了糖,药就不苦了。”
当然,她知道,这不是她亲手制作的,他不会尝出任何味道。
所以回应给她的唯有一颗麻木冷漠的心,以及那张凝重绷紧的脸……
他正做着什么样的梦?
梦里,是否依旧得不到家人的认可?是否孤独前行?
宋辞轻叹一口气,抬起手,抚上她的面颊。
她语气带着由衷的欣赏,雀跃轻快道:“萧承钧最厉害了!又高又帅,人又聪明!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男子!”
“上到排兵布阵,下到搭砖砌瓦,文韬武略,智勇双全,无所不能……”
她丝毫不吝啬给他的夸赞:“如果能再早些遇见你,我一定会让你知道你的优秀,让你不在彷徨中长大。”
“过去吃了那么多苦,现在,也是时候该苦尽甘来了……”
语毕,她看到他皱紧的眉头渐渐松缓,像是顺毛的大猫般,受用且愉悦。
宋辞噗嗤一下,忍不住笑了:“真像个小孩子。”
没过多一会儿,退烧药起效了,他面色恢复到正常的颜色,神情不再痛苦,呼吸也变得安稳绵长……
她就那么静静照看着他,不知何时沉沉睡去。
而在她不知道的细枝末节里,萧让尘于天快亮时恢复神智,苏醒过来。
睁开眼,一团人影蜷在他怀里,像只瑟瑟发抖的虾子。
他扯来被子为她轻轻盖上,嘴角含笑,抬手想要触碰她的脸蛋……
伸至一半,停在中途,想了想自己疫病尚未痊愈,重新缩了回去,只在心中,吻她万千。
萧让尘恍惚觉得自己做了个梦。
好像梦到了萧夫人,又好像不是。
自己的母亲远没有那么爱他。
那女子是那样的温柔,如水般包围他,接纳欣赏他,浸润他,让他重新富有生机……
是她吗?
萧让尘不确定。
忽然,他皱眉,用舌尖舔了舔脸颊内侧。
皱皱的,有点甜,还散发一股似有若无的花果香气。
-
那天退烧后,没出五日,萧让尘的病情便大有好转。
亏他常年习武,身子康健,也是托了她无所顾忌给他用药的福。
二皇子的诡计再次落空。
两人闲聊时提及此事,萧让尘并没有动怒。或许是在生死间看透了大是大非,不想明面上继续针尖麦芒的做对。
他只平静地说了句:“恶人自有天收,天若不收,那就让他沉沦于自己犯下的罪孽当中,彼此慢慢消磨。”
这话说了没多久,宋辞便听闻疫病在皇子府肆意蔓延。
不知萧让尘在事件里充当着什么角色,他没讲,她也没问。
但依她所想,即便真的是萧让尘所为,那也不算恶毒,无非是二皇子自作自受罢了!
这场灾祸拜他的野心所赐,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遭受了一番磨难,偏他高高挂起,置身事外。
现如今,也该轮到他尝尝滋味了!
小寒前夕,京城终于落下初雪。
软如细屑般的雪丝随风飘荡,还没沾上地面就融化了。
二皇子府一团忙乱,听说里面的主子病入膏肓,咳嗽高热,最后甚至发展到咳血的程度,久久昏迷不醒。
他病倒了,西丘却一片大好光景。
京中的病患再无增加,病迁所及各个别所收容的病人也在陆续减少。至于死亡病患更是许久才出现那么零星的一个两个,且全部都是年老体弱者。
宋辞很高兴,通过字报的形式张贴在城中各处,为大家鼓舞信心。
收尾之际,各行各业重新恢复营生。但许多人在疫病中遭难,原本还算过得去的日子,经这么一折腾,家徒四壁,只剩一条小命。
为此,宋辞广为游走动员。
最后以萧家和陆家为首的公侯大族们站了出来,主动造福百姓,不仅开工后召回了旧伙计,还愿意招一批新人进来做事,承诺无偿提供一年的衣食住宿。
当西丘的大街小巷重回往昔热络,正好逢上难得的艳阳天。
这天并非什么节日,在年历上是再平常不过的月份,再平常不过的日子。
街上商贩欢欣雀跃,卖力吆喝,行人摩肩接踵,逢人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