芩婆静静望着她，缓缓启唇，“既然舍不得，为何不当面告别？”
顾寒清眸光闪烁，扯唇，“我怕若是当面告别，就真的舍不得了。”
“看来，你此行危机重重……”芩婆了然，缓步走近，“小丫头，和老婆子聊一聊吧？”
顾寒清犹豫了半晌，点头。
芩婆带着她去了院外竹林，清风扫过，竹林轻轻摇曳，夜色中的竹林，仿佛被这月色赋予了生命，静谧而神秘。
良久沉寂后，芩婆才幽幽开口， “小丫头，想来相夷应该跟你说过他少时的事吧？”
顾寒清望着面前的老人，那银丝般的白发在黑发中清晰可见。微微下陷的眼窝里，那双黑眸悄悄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她嗯了一声，“他提过少时和他师兄被漆木山前辈捡回来的事。”
芩婆叹气，“单孤刀这个人，心思太重，好胜心太强，也怪我这个师母没能教好他。”
顾寒清眸光微闪，“前辈想说什么？”
“自老婆子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眼熟，我整整想了一天，我才隐约回忆起之前的一些记忆……”芩婆打量着她，目光复杂，“这张脸虽然长大了些，但老婆子应该还没记错。”
闻言，顾寒清瞳孔一震，下意识迈了一步，“前辈曾经见过我？知道我的来处？”
她清冷声线中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急切。
芩婆微怔，皱眉，“你……这是何意？你不记得你的来处？不记得自己是谁？”
顾寒清抿唇，“实不相瞒，我是被师傅带回蓬莱岛的，我只有遇到师傅后，在蓬莱岛的记忆，对自己幼时的事，都不记得了。”
“……原来如此。”芩婆恍然大悟，呢喃自语，“我说怎会相见却不相识……”
顾寒清听见了她口中的话，目光闪烁，“前辈何意？相见不相识是……什么意思？”
芩婆犹豫不决，“老婆子先前不知你失忆一事，可如今知道了，有些事……也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顾寒清拱手行礼，“我出岛的目的，也是为查清自己的身世来历，若前辈知晓，还望如实相告，晚辈不愿做糊涂人。”
“……可我对你的事，知之甚少。”芩婆缓缓摇头，“我也是曾经和老头子去李家时，与你有过一面之缘。”
“李家？”顾寒清垂眸沉思，想起曾经发病时脑海中闪过的片段，她猛地看向芩婆，“前辈，您可听说过……相显这个名字？”
芩婆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
芩婆沉默了半晌，才叹气道：“相显是李家的长子，可惜我和老头子找到他们时，相显就已经逝世了。”
“长子……相显……李家”顾寒清凝眉，忽然灵光一现，“李相显，李相夷？莫非他们……”
芩婆缓缓点头，“不错，相显是相夷的亲生兄长。”
顾寒清内心震撼，久久无言。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第一眼见李莲花就觉得他似曾相识，所以之前她头疼症发作时，脑海中浮现出的那些画面，是她幼时去李家，和李家二子在一起的场景。
大哥哥是相显，而她一直在找的小哥哥，就是李相夷……
顾寒清笑了，月光下的笑容犹如昙花一现，惊艳绝伦，她从不信神鬼佛说，只信人定胜天，可现如今，她却突然相信，缘之所寄，一往而深。
原来，他们的缘分……早就开始了。
她按捺住内心的情绪，低声问道：“前辈，您说在李家与我有一面之缘，那可知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李莲花突然成了孤儿，流落街头？我……又是谁？”
芩婆忆起当初，感慨道：“当年老头子和相夷的父亲是至交，李家原本是隐世而居，后因救人得罪了附近的山匪，山匪连夜偷袭李家，李家家破人亡，唯独两位公子得以生存，流浪街头，我和老头子得知噩耗后，四处寻找两位公子，只可惜，我们还是晚了，找到他们时，李家长子李相显重病身亡，我们当时从乞丐堆里带回相夷时，他还不满四岁。”
她看着顾寒清，“至于你，老婆子知道的不多，当初我和老头子去李家做客时，只听说你是隔壁明家之女，明檀，因为住的相邻，所以你们两家时常串门，但对明家的来历一无所知，你和相夷幼时是很要好的玩伴，只是那时你们年纪都还小，可能也不记事……”
顾寒清嘴里轻声念着，“明檀……”
那就没错了，她梦里的那些画面，有一男一女唤她檀儿，应当就是她父母了。
她深吸一口气，“前辈，我眼下有必须离开的理由，有些事，我需要去了那个地方才能得到答案，此行或许会很危险，李莲花的身体如今折腾不得，我只能不告而别，还望前辈今夜只当没见过我。”
芩婆皱眉，“既然危险，老婆子自然不能让你一人独自前往。”
顾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