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球载着十五在天空翱翔,迎面的微风轻轻吹拂起她的额发,这一刻,她闭上眼睛,感受风吹打在自己面庞的感觉,好似回到了小时候,奶奶健在,姑姑带着小夭回到朝云殿,她带着哥哥和小夭奔跑在凤凰树下,阳光暖暖照下来,庭院中满是欢笑。
娘亲在和伯娘坐在小亭中摘着香甜的花瓣,商量着晚上要做什么吃;姑姑和奶奶在廊下笑着说话,时不时看一看庭院中欢笑的三个孩童;四伯忙完朝事,回到朝云殿,与姑姑和奶奶,伯娘和娘亲打过招呼,也会来到庭院,和三个孩子一起玩耍。
那时候,她常常会调皮爬到凤凰树上,哥哥和奶奶会担忧的在树下轻言细语地哄着自己下来,伯娘会吓唬自己,摔下来会一年下不来床。娘会在树下,端着一盘子冰葚子,温柔笑着对她说:“你要是再不下来,冰葚子就全给哥哥吃了。”
她一看到冰葚子便慌了神,忙说:“娘,娘,阿满下来,你别把冰葚子全给哥哥吃了呀!”可谁知,一个不小心,身体失了重,滑落下来,她害怕的捂住自己的眼,耳边是奶奶和哥哥,伯娘和娘亲惊慌的呼唤。她欲哭无泪,实在害怕摔断腿,可是下一瞬,耳边有呼呼的冷风,她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个人抱着她,耳边呼呼冷风不见,她双脚刚踏到地上,奶奶便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心有余悸的呢喃着她的小名“阿满”。她心底顿时便后悔了,抚摸着奶奶的银发,认真地说:“奶奶,对不起,阿满以后绝对不爬那么高,奶奶不要伤心了。”
娘和伯娘在向那个救下她的人道谢。奶奶牵她着和哥哥走过去。她认得那个人,他是娘身边的雨师,他的话很少,常年带着很丑的面具,但那个人对她却很温柔,会教她变戏法给娘看,为她打造美丽而又好用的弹弓,还会温柔抚摸着她的脑袋,唤她:“王姬。”
她最后一次见到那个人时,是娘轻柔为刚睡醒的她擦着脸,娘抱着她离开朝云殿,去到玉山,她和娘平常来到玉山时常住的凹凸馆中,一住便是半个月。这半个月,王母会带着她修习术法,教她扎纸人,玉山的姑姑们会陪她在桃花林中放风筝。
半个月后,娘等的人来了,娘将睡醒的她抱出屋子,眼眶红红的让她唤那个人“爹”,她那时脑子正迷糊着,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一声清脆的,“爹!”
娘落了泪,却笑得异常满足。那个人蹲在她的面前,明明一个大男子汉,却硬生生哽咽着落下泪水,可他也是笑着的,带着和娘一样,满足的笑容。那个人温柔摸了摸她的脸颊,并没有唤他“王姬,而是满含悲伤和喜悦的叫她:“阿满!”
那个人揉了揉她的脑袋,最后看了一眼娘和她,决绝地转身离开。娘好似一瞬卸下所有力气,抱着她哭的悲痛欲绝。
后来,回到朝云殿,四伯战死,四伯娘殉情。奶奶病逝,娘亲在战场上自焚而亡,姑姑也战死了。小夭被送上玉山,王母一连修书三封,让爷爷放她上玉山修习,可爷爷将信件尽数焚毁,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她留了下来,不惧中原六大氏族的愤怒,让她随着哥哥去到高辛。
……
十五睁开眼睛,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山林和白云,没有记忆中,朝云殿的桑椹林和凤凰树。她用衣袖擦掉满面的泪水,想咧开无忧无虑的笑容,可嘴唇哆嗦着,无奈弯起了一个苦笑。
十五干脆不笑了,身子一歪,懒懒瘫倒在毛球软软的背上,闭目养神。
毛球飞落下去,堪堪停在河流边,十五站起来飞纵下去,摸了摸毛球的脑袋。毛球开心用翅膀捂住尖锐的嘴巴,歪歪扭扭着飞走了。
十五弯起了唇,这一次是开心的,喜悦的。
漫步走回后院,老木在药园子里,小六躺在躺椅上吃着紫藤花的花瓣,串子和桑甜儿没在院子里,想是还在外找房子。
小六坐直身子,开心叫:“十五!”
老木从药园子出来,“翅膀硬了!都敢一声不吭的上山去!”
十五躲到小六身后,看向老木,“木叔,我错了!我就上山了五天,以后肯定不会了!”
老木说:“串子和桑甜儿找到房子了,以后就不在这住了,轩来了三次,她的妹妹阿念来了五次,我对他们说,你上山摘药去了,他们说等你回来,要来见你。”
十五摆摆手,“管他们呢,见就见!”转身跑回屋子,“我好困!我先睡一会,等下午去给王阿婆送药!”
老木失笑摇头,“十五这孩子,小孩子心性!以后恐怕吃亏了都不知道。”唉声叹气回到药园子。
小六继续躺在躺椅上,吃着紫藤花瓣,哼着小曲。
中午,小六敲了敲十五屋子的门,唤道:“十五,吃饭了。”
十五迷糊睁开眼,从床上下来,应道:“来了!”走到门前,伸手推开门,伸了个懒腰,被小六笑着拉走,坐到椅子上。
老木舀了一晚粥递给十五,十五接过,小口小口喝着。老木和小六对视一眼,状似不经意地说:“唉,那个轩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