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十五抱着胡萝卜抱枕蜷缩在被子里,闻着恋恋花香,却始终睡不着。风铃在窗上叮咚作响,十五眨了眨眼,掀开被子,走到窗子边,从里面打开。
屋外夜色宁静,天空凝着几颗星子,一闪一闪的,十五趴在窗槛上,手指点在风铃上,风铃,叮铃,叮铃,在微风中作响。
天边飘来点点微雪,十五心中升起隐秘的欢喜,她抬目望去,果真是相柳!
相柳一步步走到窗户边,十五问:“你怎么这么晚来了?”
“想来看看你,就来了。”
“吃饭了吗?”
“还没有。”
“你等一等。”十五跑到屋里的竹篓处,从里面拿出一袋子酥糕,跑回去,从窗子里塞到相柳怀里,“这是我下午买回来的,我尝了,很好吃,还热着呢,你快吃,吃饱饱,不饿肚子。”
相柳有些愣神,拿出里面温热的酥糕,一口一口吃起来。十五回去倒了杯热茶,搁在窗槛上,相柳渴了噎了可以喝。
寒冷的冬日,昏暗的烛火暖洋洋的照着。
十五柔和注视着他。
冬去春来,日子就这样忙忙碌碌的过去了。桑甜儿已经可以独自为病人诊脉抓药,麻子和春桃的二女儿也要满月。十五特地拖杂货陈从中原物产丰饶的地界捎回来两只金锁,她亲自在上面刻了“平安喜乐”,施了保护咒术,送去给了大妞和春桃的二女儿,此后,他们有这个平安锁,自可一辈子安安稳稳,健康平安。
小六还是跟往常一样,除了轩每隔几日就会来找我小六喝酒。十五还好奇,二人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阿念最近总是会带着海棠来回春堂,但她也不是捣乱,只是安静坐在凳子上,撑着脑袋看十五诊脉抓药,一坐就是一下午,也不见轩来寻。渐渐的,十五也习惯了,每日还会端一碟糕,泡一壶菊花茶放在桌子上,让阿念和海棠吃好喝好。
璟还是和往日一样,每天晚上或下午,会在河边的大树下等着十五,每次来还会带很多食物,玉山的蟠桃,高辛的酒,轩辕的冰葚子,神农的花蜜……
很多很多,但十五什么都吃,唯独不吃冰葚子,璟会疑惑,温和的问她为什么,十五边拿着桃子咬,边望着洋洋吹水说:“这不是朝云峰上的桑椹,不是爹,不是伯伯,哥哥做出来的,我……不能吃。”
璟轻柔抚了抚她的额发,柔声对她说:“没关系。”
十五吃完了桃子,惫懒地躺在璟的肩头,喃喃说:“谢谢你,璟,真的谢谢你……”如果不是璟,她现在的脑子或许还是一团浆糊,越搅越乱,理不清。是璟,为她揭开迷故,对她说:你要做你想做,喜你所喜,看想看的一切,听从着心底真正的想法,就像云桑王姬期望的那样。
璟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脊背,他的手掌温热,有着独一无二的宽慰。十五闭上酸痛地眼睛,璟垂下脑袋,吻了吻她的发丝,拥着她的身体。
……
这一日的傍晚,阿念找上了十五。她拍开十五的屋门,上前扑倒在十五的身上哭泣,一边哭一边无意识地拍打着十五的肩膀,硬生生地将十五从睡梦中拍醒。
十五迷迷糊糊地扶着床柜坐起来,询问怎么了,阿念哭着拉十五起来,边拉边抽泣着喊:“姐姐!你快去看看哥哥吧,哥哥他受伤了!哥哥说,哥哥说让我来找你过去!”
听完阿念哭泣着说的话,十五仍旧觉得不可思议,轩有她送的护身红木穗,怎么会受伤!
阿念哭泣着拉着怔然的她往外跑,小六担心地跟在身后,一同来到轩的家门口。
十五被拉进了屋内,屋内此刻已有了许多的人。她站在原地,听着阿念喊着哥哥,姐姐来了。夜色阑珊,屋内昏暗的微光照亮她的眼睛,明明床榻已经被围绕地找不到一丝缝隙,可她却还是能察觉到,透过层层身体落在她身上的灼热目光,那来自床榻间的轩。
阿念抽泣着说:“哥哥……”
低沉嘶哑的声音从人群中拨乱,传入耳内:“让她过来。”
十五恍恍惚惚,身体任由着阿念推着,走到最前面,她看到了躺在床榻间的轩。那一刻,她的心脏蓦然揪紧,往事逐一浮现,被时间鞭笞得支离破碎的画面悉数拼合黏补,随着他说:“你蹲下来。”
她的身体好似已不由自主,只知道顺着他的话,蹲在床边,夜空那轮明月闪过碎银般的光顺着窗户洒进来,他轻轻地问她:“你是谁?”
她喃喃地说:“我是,我是叶十五!”她好似才缓过了神,扭头喊道:“小六,你过来,看一看轩老板的外伤!”
她想要站起来,而下一瞬,一只胳膊不容分说地抓住了她。
她诧异转过了头,对上了一双癫狂而又猩红的眼眸。
皓月当空,轩厉声地呵斥众人:“不许过来!站在原地!”
小六怔在原地,阿念的哭声好似也停了下来。她被轩以不容拒绝的力道重新拉回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