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压跪了一众的百姓,他们低着头颅,跪着求天下,一声一声,若沧海浪潮,“恳求少侠,面见歧王,救我武定!”
她蠕动着嘴,说不出话,觉得心里憋得慌。
“张睢,你听我的劝,那些孩子,你能送出城几个就送几个。”她背上剑匣,“撑到我从凤翔回来。”
路过张睢身边的时候,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若是歧王弃了你们,我回来就算是一次带一个孩子飞出城,说什么也要把他们带出去。”
天下从初入江湖以来到她日后功成名就天下闻名,这般没了命跑的只有三次。
一次是从夜鸦那里逃出生天。
还有一次便是现在。
她觉得自己的双腿已经麻木到了只知道机械地奔跑,没日没夜地御剑跑到最近的城,高举着那柄守将佩剑无视了守城士兵的叫嚷,跑到一家马帮用杀人般的语气要来了一匹跑的最快的马,然后便是没了命的策马狂奔。
她赶了整整十五天的路,中途跑死了三匹马,一路到了凤翔。
这里尚未被战火波及,牙牙学语的小孩儿抓着风车被扛在父母的肩上,街边的小贩在摊好的面饼上洒下葱花,人民安康,风调雨顺。可是千里之外,却饿殍载道,人将相食。
那个守城的小兵一边叫着城内禁止骑马,一边架起长枪去拦天下。于是天下索性丢了马,从马上一跃而起,踏在乾坤剑上御剑而行,飞向了那个最高的建筑————歧王府。
她翻过了歧王府的高墙,落在院子里,瞧着周围被她惊出来的男男女女的守卫,将一城之人用性命托付给她的佩剑高高举起,“武定守将张睢的守城佩剑在此!!”
她觉得自己喉咙要着火似的烧起来,“梁国六万大军军临城下,武定全城上下二万余人拼死抵抗,死伤一万余人!”
“城中粮尽,罗雀掘鼠!易子而食,析骸而爨!”
“他们苦等援军,誓死守城!”
她梗着脖子吼得声嘶力竭,字字泣血,“这军情,你歧王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这援军,你是派还是不派!”
天地可鉴,她带着真气的这些控诉,整个岐王府,不管歧王在哪个角落,是都该听见了。
那些歧王府守卫被她怒发冲冠的样子吓得面面相觑,无人敢应。
她举着那柄剑约莫有半炷香不到,从大厅那里走过来一个西域打扮身姿妖娆的歌女,怀中抱着一把琵琶,“姑娘从武定一路赶来,劳苦功高,武定一事歧王早已知晓,且自有定夺,姑娘赶路不易,还请府上歇下。”
传言歧王府内运作着名为幻音坊的暗杀组织,坊中高手号称九天圣姬,尽是色艺俱佳的年轻女子,以歌舞姬的身份迷惑目标,刺探情报或直接行刺,手中乐器全都暗藏机关,令人防不胜防。
天下听到这些话,愤怒到几乎要笑出来,她上下打量着这个地境巅峰的女子,“你是个能掌事的?”
那人有些不悦天下以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碍于歧王让她好言好语以功臣相待的吩咐,还是回答说,“幻音坊九天圣姬之首,梵音天,我自然是个能说上话的。”
“歧王如今是否在府中,是否听到了我刚刚说的话?”
“是,”她点头,却眉头皱起,“小妹妹,虽说歧王让我以礼相待,带你说话还是有些礼数,才讨人喜欢。”
“好。”天下止不住地冷笑,“我懂了。这就是不愿派兵,要弃掉武定的意思呗。”
“大胆!你怎么敢造谣歧王!!” 梵音天一惊,这话传出去,岂不是要动摇民心,闹得岐国大乱,“小妹妹,敬酒不吃,就莫要怪我不客气了!”
她拨着琵琶琴弦,梵音本事佛报得清净微妙之音,可是经她之手弹出来却声声魔音震耳,极尽妩媚妖娆之气。
天下甩甩脑袋,她唤出风雅一剑劈开她的琵琶,剑气所至,将梵音天琵琶的琴颈琴弦直接绷断了去。她想离开,这里何人拦得住?这种乐音,又怎么配称梵音?
她只是为那一城的人鸣不甘,也懒得去见这不愿意露面的歧王,“你岐国兴,是百姓苦;你岐国亡,还是百姓苦!若要弃城,何苦现在才说,苦了一城为你赤胆忠心的百姓!”
“什么狗屁王八蛋皇帝!!”
“根本就不配有这么一城守将和百姓为你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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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科普见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