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有还是没有,咱们要审问之后才知道。”他很绅士地向前伸手,“请吧。”
————垂拱二年,来俊臣以私通逆贼为由,拘捕一录事。自此正式向大理寺宣战。
中午,聚在一起商讨对策的众人。
“为什么就任由崔倍被带走了?明明你知道他没罪!”天下心里闷着口气,她大声质问着裴东来,“如果崔倍是清白的,他们会怎样?会放崔倍回来吗?”
“你以为推事院是冲着崔倍来的?”天下没惯着裴东来,裴东来的声音也不比天下的小,“推事院是想靠罗织,逼崔倍作假供,扳倒整个大理寺!!”
所谓罗织,就是从旁人下手,先用某个理由审讯他,在逼迫他交代出同党。然后审讯同党,让他们交代出更多的人。同时派人制造各种匿名举证,追风捕影。直到所有人被牵连,最终直指薛大人。
那时,便是大理寺的末日了。
“我当时去把他押给推事院的时候已经悄悄和他说了,如果他在里面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本座也会好好招待他的。”
“所以,他在推事院中会被怎样?”天下的语气缓和下来,可仍旧是闷闷的,大概仍旧是不乐的,毕竟崔倍就这样被推了出去,任人宰割。
裴东来抿了下嘴,再次微微转头,避开了天下的眼睛。
————他不敢告诉天下。
“把初八起崔倍经手的所有文件都拿过来。”薛勇打破有些僵掉的气氛,“我们需要加快找出崔倍是清白的证据。”
负责证物证言报关的王七把小山一样的几摞文书搬来,“都在这里了。”
“大家伙儿,开始加班吧。”
那三天晚上大理寺的人几乎没怎么睡觉,直到第三天,天将破晓时,裴东来捧着一叠文件,喊了一声“啊,果然!”
众人闻声望去,张训忍不住出声,“果然啥啊,那天他到底做啥了?”
“那天他感冒,纸被鼻涕黏住了,一扯字就掉了。”裴东来放下文案,“那一纸判书,扯掉的刚好是犯人的名字。”
“鼻、鼻涕?!”
“就因为这种离谱的原因?!”天下从一摞纸山里抬起头,她的眼睛有些血丝,可更多的是怒气。
“我早就说过,这只是推事院的一个幌子,无所谓具体的证据究竟是什么。大理寺这几年觉得案件有疑,给御史台打回去的案子和审判太多了,他不过是对大理寺妨碍他的业绩和升官之路怀恨在心,如此罢了。”
是了,来俊臣,受天后命,掌管推事院替她铲除异己,铺平登基的道路。
起初推事院的招供率一直是百分之百的好成绩,但是自从大理寺介入后,大量的供词被判为可疑而被打回重申。
他如何会不找大理寺的麻烦?
“离谱?还有更离谱的呢!文字狱听说过吗?故意从作者的诗文中摘取字句,只因为诗句中的某个字眼隐喻冲撞贬低了皇室,就被罗织成罪,严重者因此引来杀身之祸,甚至所有家人和亲戚都受到牵连,遭满门抄斩。”
“在这官场上,什么离谱的事情没有?!”
她来不及和裴东来扯这些,崔倍在推事院已经是第四天了,据传闻,再强硬的人,通常也难撑过三四天的拷问。于是都会甘从诛戮,反是实,甚至也有还没来的及打就迅速招了的。“那我们现在可以提交证据,救崔倍了吗?”
崔倍扛得过去吗?
那此时的崔倍在经历些什么呢?
推事院大牢中,常年响彻着凄厉的哀嚎。但据密探来报说,这次对崔倍的审问,居然四天都没结果。
裴东来没有选择立刻去营救崔倍。
为什么?天下再次愣住,她甚至有些结巴。
为什么啊裴东来?
“有了这次还会有下一次,我说过很多次了,推事院的目的不是崔倍,而是扳倒大理寺,所以我们的对策也应该是扳倒推事院。”他拿出今天中午传来的密信,“今天刚打到的消息,因为崔倍的审讯迟迟不出结果,来俊臣实力所属和刑部负责审讯的索元礼势力所属相互埋怨,产生了间隙,推事院发生了内讧。如今我们需要借此机会,推波助澜,将内讧越演越烈。来索二人内斗,很可能会拿崔倍做要挟,将大理寺卷进去,所以我们….”
天下看着如此冷静的裴东来,感觉心一截一截变得哇凉,她突然觉得自己冷静又清醒,在裴东来讲到一半的时候打断了他,“所以崔倍的命就不重要了是吗?所以你就可以把他往火坑里推?”
大理寺的人看看天下,看看裴东来,不敢出声。
她的声音突兀又响亮。
她以为哪怕身在官场,哪怕身处权力漩涡的中心,裴东来他…是同天启的那个人、是同他们…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