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的沉默后,他舒了一口气,从袍子下伸出一只手,撑着下巴,抬起一只手指,蹭了蹭鼻尖,说道:“阮阮嘛,我以前在楼兰呆过一段时间,阮阮就是那时候寻来的。”
“哦,是这样啊。”神仙儿点了点头,心中又升腾出万般想法。
要是阮阮能碰上楼兰来的那些个男歌姬,可能会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吧。
神仙儿想着,又望了眼天边灿烂的星月,不禁疑问道:“景将军,我没去过楼兰,你既然去过,那你觉得……楼兰的星星亮,还是海梁州的星星亮。”
“都亮。”景川钎看着神仙儿因为追问闪烁着光的眼眸,不禁嘴角一抿,笑道,“那你觉得楼兰如何。”
“……我没去过。”神仙儿思索着望向夜空,“但听旁人说,楼兰广阔无垠,十里路可能都撞不上一个人,但是……”
景川钎:“嗯?”
神仙儿:“……虽然撞不上人,但会更自由吧。在大漠上,可能会撞上飞驰的骏马和驼粮的骆驼,还有跟阮阮一样矫健的海东青。”
神仙儿话音浅落,拍了拍阮阮头顶上的毛,阮阮不服气地啼叫一声,爪子一勾,稳稳当当地飞到景川钎的右肩上。
“自由?”景川钎喃喃道,眼神中藏着莫名的情愫。
转而,他噗呲一声,从鼻音中渗出几许开怀。他道,“十里见不着个人影?”
“我们楼……”
景川钎话锋一转,接道:“忠勇将军你这见解就是不一样。”
神仙儿反问道:“那景将军有什么高见吗?”
景川钎撑了一只手,懒洋洋道:“楼兰地处偏远西边,大家都以为是贫瘠又荒凉的蛮夷之地,但我不这么认为,楼兰是自由的,吹的风扬的沙都是坦荡又肆意的。”
“楼兰地广,在楼兰跑马是绝妙的。”景川钎垂眸,凝视着眼前英气逼人的少年郎,悠悠道,“葫芦,若有机会,景将军带你去西北楼兰肆意跑马,叫上整个草原的海东青,领着你逛遍古城。”
“……好。”神仙儿自然而然地应下,景川钎口中的楼兰确实让人神往,她静静地看着景川钎,回问道,“景将军,在楼兰草原上跑马是自在,但是,整个草原的海东青又怎么会跟着我们。”
神仙儿说着,颔首盯着月光照耀下的眼前人。
眼前人谈吐风趣又坦然,好似在楼兰游历过了百年,看遍楼兰的山川河流,大漠长月。
神仙儿认真又谨慎,她看似稳重地调侃道:“景将军,海东青可是万鹰之王,我听人说,整个楼兰的鹰只听万鹰之主楼兰王发号,也只有楼兰王才能领着草原上的鹰,跨过大漠,在长月下,去向另一片草原。”
景川钎眯着的眼眸中暗藏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他撑着双臂,仰望着上空满天的星。
记忆中的景象仿佛在一瞬间重叠。
他听了神仙儿的话,笑了笑,长长地哦了一声。
神仙儿见景川钎这副漫不经心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样子,估摸着,景川钎应当早年间行军打仗时,去过楼兰。她不禁问道,“景将军,你见过楼兰王吗?他是个怎样的人。”
景川钎满脸的慵懒不羁,没回应,倒是反问:“你见过吗?”
神仙儿谨慎道:“素未谋面。”
景川钎沉思片刻,正色道:“他……对于东国而言,总归不是个坏人。”
“忠勇将军呐,你在女帝面前也是个数一数二的大红人了。楼兰常年往皇城里送茶叶,送玉石的。女帝难道没赏你一些。”景川钎说着,噙着的嘴角上扬的弧度更浓,好似在嘲笑神仙儿的皇恩也不过如此。
神仙儿:“……”
神仙儿趁机回道:“景将军你皇恩足,就是万民之福。”
神仙儿说着话,脑子里下意识思忖起来,她瞥了眼景川钎身上的华服。
景川钎常年驻海梁州,赏赐拿的是不少,玉石黄金的也从不缺,用的东西都是顶好的,分明是征战的将军,但人看着就金贵,就像他营帐里的琉璃玉座也是一眼就能看出的佳品。
她是赏了不少东西,但是,也没那么多吧。
神仙儿默默不作声,景川钎望着皎月的脸一转,朝向神仙儿,长舒一口气,叹道:“皇恩浩荡,万民之福呐。”
景川钎:“还是忠勇将军你会说话。先前我还觉得你是个闷葫芦,如今看来,人不可貌相呐。”
神仙儿道:“景将军你怎么又开始打趣我了。”
神仙儿故作无奈道:“一边打趣我,一边邀我去楼兰草原跑马,真是……给一巴掌,再给块糖,逗小孩吗?”
景川钎哈哈一笑,展颜道:“我就是喜欢逗小孩。”
言及楼兰,景川钎又想到什么,摩挲着指腹,温声说道:“对了,我让群鹰领着忠勇将军跑马可不是匡你。”
神仙儿:“真没匡?”
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