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的清风拂过神仙儿那张一笑就风流,不笑就内敛的脸上。
军中,因为青云将军和安宁候的到来,将士们也比寻常早了几个钟头结束操练。
如今,围坐在篝火边,热闹快活着。
主位上空着。
神仙儿和景川钎两个人互看了一眼,步子迈了迈,往前边走去。
“你急什么?”景川钎慢慢悠悠地说道,晚间的风吹起他的衣袖,正巧,他和神仙儿离得近,两人的衣袖跌跌撞撞地撞到了一起。
神仙儿:“别让青云将军和安宁候等久了。”
“你常年在盛京城任职,跟青云将军,安宁候他们也算得上熟络了,既然都相熟,何必讲究这么多的繁文缛节。”景川钎道,“来了,他们自然会先入席的。”
神仙儿刮了景川钎一眼,她心想,云暗鸣在这一天,她就要多多与云暗鸣相处,不能让云暗鸣轻举妄动,想出什么幺蛾子来,再杀她一次。
神仙儿实话实说道:“安宁候好不容易到了海梁州,我是一定要跟着他的。”
“我说你个姑娘家家的,能不能矜持一点,你们盛京城风俗也没那么开放。”景川钎嫌弃道,“仰慕男子,便成天跟着人家?
“人家也不嫌你烦?”景川钎看着神仙儿,语重心长道。
“照景将军这么说,我日日跟着将军您,逛了花楼,逛集市,逛了后山,逛马场,没事再去花园逗逗鹰,去大通铺里捉闲着偷懒的将士们……”神仙儿转头,看着景川钎,直言道,“景将军,您不是也没嫌我跟着烦嘛。”
“那能一样吗?”景川钎脱口而出。
神仙儿歪了歪头,摊了摊手,道:“哪里不一样?”
“我当你是男子。”景川钎无奈道。
神仙儿低头,看了看她和景川钎两人之间的距离,无形中挨得很近,她嘴角上扬,讲道:“那如今将军知道我是女子,也当我是女子,可也允许我跟着啊。”
“景将军也不嫌我烦啊。”神仙儿说着,眉尖一挑,带着独属两人能懂的挑衅。
景川钎:“……”
景川钎:“我……不与你胡诌了。”
景川钎难得应不上神仙儿的话,夏日的晚风吹得他耳垂发烫。景川钎伸手,捏了捏温热的耳垂,瞄了一眼神仙儿,就不愿搭理她了。
景川钎步子匆忙,仿佛只要加快脚步,就能脱离神仙儿的胡搅蛮缠。
为什么不嫌她烦?
不过是……女帝托自己照顾好这位忠勇将军。
而且,身边多了个人,能陪自己闲聊,这何乐而不为。
景川钎是这么想的,但是话到嘴边,他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神仙儿看着景川钎的背影,像大雪里独一枝的梅,格外孤高,一步步走远,可是还是悄悄遗留下曾经来过的痕迹,散在空气中,怎么消也消不去。
彼时的她,还没摸清楚,为何这香就她能闻着,为何只有她想把这香留住。
景川钎款款走远。
周围的将领见状,纷纷站起身来,“景将军。”
“景将军。”
“景将军。”
……
紧随其后,神仙儿跟过来,出现在众人面前。
“忠勇将军。”
“忠勇将军,您来了。”
“忠勇将军。”
“忠勇将军。”
……
神仙儿听着众人的呼声,点了点头。
“大家都坐吧。”主位上,景川钎单手撑着下巴,一瞬间,挥了挥手,打直了英挺的背。
“忠勇将军,来这边。”云暗鸣朝神仙儿照招了招手,神仙儿一愣,如今人多,云暗鸣的狼子野心还显露不出来,不如趁着机会,套套他的话。
神仙儿望向云暗鸣那副好似与生俱来的温润贵公子的模样,心中叹息。
她与云暗鸣是自小在皇宫中一起长大的,堪称是挚友了,但……若没有当日的剑架脖颈,她和云暗鸣之间的君臣相处会维持得很好很好的。
就算是若干年之后,也是可以一起品茶下棋的程度,但偏偏造化弄人。
可惜了。
神仙儿步履缓缓,挪动时,连脚步都透着十足的小心谨慎。
“安宁候。”神仙儿微微点头。
“福……禄呐,你和景将军看起来很是熟络,晚宴都是先后脚来的。”云暗鸣边笑,边看着眼前男子装扮的女公子。
神仙儿听云暗鸣提到景川钎,下意识抬头,往最上边的主位望去。
景川钎比平日多了镇重,收起了他的漫不经心,端坐着,朝柳絮轻敬了杯酒。他今夜换了身深红绛紫色的衣袍,辨不出是哪种不寻常的名花,纹在他的衣摆上,靛蓝色的花贯着银线,华贵之余,更显隆重和威严。
景川钎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