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
神仙儿敲了敲自己的脑子,昨天许是太醉了,衣服都没脱下来,这会儿,真就省事了。她如此想着,衣服也无须再换,干脆起身往外边走去。
外头庭院里头,人很少。
按寻常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在训练,不是在马场,就是在兵营,神仙儿哈了一口气,慢慢走着,脑子里还在纠结着昨夜是怎么入睡的,但就是想不起来。
神仙儿低着头,地上的鹅软石一块一块的,踩在上边很舒服,完全没有硌得慌的知觉。
她走着走着,视线上移,迎面云暗鸣一脸的如沐春风。
神仙儿瞬时戒备起来,她瞳孔微缩,开口道:“安宁候。”
“忠勇将军,真巧,在此碰到你了。”云暗鸣笑了笑,一脸的柔和,如谦谦公子,一笑破万冰。
神仙儿在心中不免冷笑,何来巧合一说,这条路过去,就是她和景川钎的屋了,景川钎不在,这可不就是来找她的嘛。
神仙儿面上波澜不惊,她一脸泰然,道:“安宁候,你好不容易来一趟,走,一起去兵营看看吧。”
“嗯,想必景将军也在那,我正好在兵法上有疑问,正好找景将军讨教一番。”云暗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同神仙儿并肩,朝一个方向走去了。
一路上,神仙儿觉得气氛有些许微妙,昨日之事是一丁点也想不出来了,她蹙了蹙眉,试探性地问道:“安宁候,昨日我酒后可有什么失态行为吗?”
“昨日?”云暗鸣也是微微一愣,明白了神仙儿所问何事,笑了笑,语气温和道:“昨日您于臣面前未曾,不过,用完宴后,是景将军送您回去的。”
“陛下问我,我倒也是不清楚。”云暗鸣说着,视线落在神仙儿白皙透亮的脸上,心上如有一只鸟雀飞过,在他心上啄了啄,停息着,久久不愿飞远。
景川钎?
听云暗鸣提及景川钎,神仙儿松了一口气,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突然放松下来,心上一轻。
若是景川钎,那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
神仙儿下意识地眉头一舒,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神仙儿:“安宁候,海梁州景美,再过几日就是千寿节了,听景将军说,千寿节上可热闹了,百姓都会出来图个喜气。”
“我和景将军节日那天要上街上看看,要不安宁候你再留个几日,同我和景将军一起作个伴。”神仙儿紧紧地盯着云暗鸣如春日暖阳般明媚的眸子,试探地问道。
云暗鸣浅浅一笑,他还有件棘手的事情要回盛京城内,此事要紧万分,他原是想要推辞的,但是,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的话,云暗鸣像是陷进去了一样,不由自主地应了一声好。
待到他反应过来,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也只能无奈一笑。
云暗鸣总有种感觉,自他从宣楚国回来之后,就与神仙儿疏远了不少。
他不知道神仙儿为何突然来海梁州,也不知道为什么神仙儿堂堂一个女帝要女扮男装混入这军营之中。
他作为一个臣子,不能随意地揣测君心,能做的只是永远效忠君王,但是,他心上总是不安的……
总感觉,神仙儿待景川钎比他更为亲近,他心下有过酸楚,如今,听到神仙儿的挽留,他便下意识地应了下来。
神仙儿笑脸盈盈地望着云暗鸣,如今,把云暗鸣留下来了,也算是一桩好事。她想着,不免加快了步伐。
许久,云暗鸣和神仙儿进了兵营,几个将士朝两人打了招呼,神仙儿点头示好,云暗鸣亦是如此,儒雅有风度,纵使是在沙场满身血气中厮杀出来,但还是在他身上还是留着份淡淡的世家公子气。
云暗鸣瞧见不远处一个身形高大,穿着蓝粉腾蛇纹的男子,他侧头,朝神仙儿谨慎问道:“忠勇将军。”
神仙:“……嗯?”
云暗鸣目光暖暖的,出声道:“我总觉得陛下您在海梁州的这些日子,倒很是器重景将军。”
神仙儿愣了一愣,自然地回道:“景将军是我东国的臣子,也是皇婶钦定的摄政王,我器重他是一件正常不过的事情。”
“如今,多日的相处,我倒是有些可惜。”
“可惜什么?”云暗鸣的眼睛亮亮的,好似有星光在他眸子中燃了燃。
神仙儿往前边望去,景川钎和柳絮轻正在交谈着什么,景川钎拿着粉纹的“蝴蝶”,那刀持在景川钎的手中,游刃有余地被景川钎翻了翻,刀锋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景川钎整张脸刻满了“严肃认真”。
神仙儿默默地收回视线,朝云暗鸣说道:“可惜……没早点来海梁州看看。”
云暗鸣没说话,比星星还耀眼的眼眸在一瞬间熄了熄,少了些许该有的生气。